心里饥饿写作才能满足

哈金，本名金雪飞，1956年生于辽宁，华裔美国作家。1990年出版第一本诗集《沉默之间》。小说多次获美国重要文学奖项，如美国笔会的福克纳奖、海明威奖。2006年，更跻身美国科学与艺术学院，成为首位华裔文学院士。

对于中国内地的读者而言，去年的《南京安魂曲》让哈金为大家熟知。最近，哈金的短篇小说集《落地》出版，这部集子收录了12个海外华人的故事，可谓对这个群体的一次近景展示。另外，他亲自操刀担任自己作品的中文翻译，以图原汁原味的展现自己的文学魅力。日前，就该书的相关问题，采访了在美国的哈金。

创作灵感

“每一个人的生活表面很简单，但背后往往涌动着人生的跌宕起伏和社会的不安和不平”

：《落地》内包含的12个短篇，创作灵感都来自哪些素材？写作时间用了多久？

哈金：很多年前就开始收集这些素材，很多来自报道，也有听说的和身边发生的事。动笔是2005年，陆续写到2008 年。

：您写移民题材不少，这次的作品跟以往有什么不同和突破吗？

哈金：这回多了一些普通的移民。以前的移民题材多限于知识分子。

：您在序言里写到“艺术家的本领应该是能通过卑微的生命展示复杂汹涌的人生”，您理解的复杂汹涌是指哪方面呢？

哈金：从细微的生活细节和人物的经验表现出移民生活的状态和质量。每一个人的生活表面很简单，但背后往往涌动着人生的跌宕起伏和社会的不安和不平。我力图把后面的一些东西也表现出来。

：小说在美国出版后，各方面的反响如何呢？您希望国内的读者有怎样的回应？

哈金：反应很好，有些大学要求入学新生读这本书。希望国内读者喜欢这些故事，感觉它们是真实的。

英文写作

“心里老有一种饥饿感，只有写作才能获得暂时的满足”

：您在美国生活这么多年，一切都适应么？身在海外您通过什么途径了解祖国？

哈金：当然不可能都适应。比如我始终不愿看垒球和美式足球。国内出来的人很多，所以对大陆发生的事情也很清楚，当然还要经常看。

：您说，年纪大了开始思乡，这种乡愁是否也影响到您的创作呢？

哈金：我想会的，觉得跟过去更紧密了。

：您说，用英语写作是您的悲剧，主要是相对运用汉语来说，劳动量太大，可您还是坚持了这么多年，是什么信念支撑您呢？为什么要选择英文呢？

哈金：也做不了别的事。再就是心里老有一种饥饿感，只有写作才能获得暂时的满足。

：这本书是您自己进行的汉语翻译，翻译时您把握的是什么原则，英文与汉语相比有什么出入吗？

哈金：内容方面汉语跟英语一样，一句一句译下来的。汉语本身主要是以北方话为基础，力求明畅。[NextPage]

关于文学

“真正的文学是属于小众的，在美国也是这样，但总有一些人乐此不疲”

：您写作的白描风格给人印象很深，这是一种很见功力的写作方式，不过，您是否担心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忙碌的人们缺乏耐心品味您文字里的 与深情？

哈金：我觉得这些短篇小说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读者会很快就进入故事。我担心的是恰恰相反，怕语句太单薄。

：关于文学的兴衰人们争论了很久，您怎么看待文学在商业社会的前景？在美国，文学的地位又是怎样的？

哈金：真正的文学是属于小众的，在美国也是这样，但总有一些人乐此不疲，所以对我来说这不是问题。一开始我就把自己当作失败者，写作只是要证明自己还存在。

：您在山东大学读的硕士，我们也是山东的媒体，谈谈您对山东的印象吧？想不想有时间再回来看看？

哈金：那时候觉得山东的物质生活要比东北好许多，但夏天很热。我家人大部分在济南，真想回去看看。

海外华人生存现状之穿越问答

美国式成功并不适合所有人

哈金作品最大的魅力就是真实。12个故事读罢，仿佛看到栩栩如生的生命在自己眼前走过。这种极强的认识功能，颇有十九世纪文学大师的风骨。为了向这份真实致敬，特准备了如下问题，请小说中的人物穿越到当下，来为我们作答。

问：到了美国，跟家人的联系就疏远了吧？

答：如果最初我假装没收到她(主人公的妹妹 注)的电子邮件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继续写信。我以前相信在美国你能重新确定自己跟家人那边的关系 你可以按自己的意愿重新生活。但互联把一切都搞乱了 我家那头随时都能逮住我。他们就像住在附近。

问：除了改变生活环境，来美国还有没有更特别的目的？

答：来美国后，一连几年我做了好多次整容手术。它们完全改变了我，把我变成了这样的女人。我挣的每一分钱都花到这张脸上了。

我爱我的美丽。这是美国给我的最好的东西。我终于有了个跟我的身材和皮肤相配的脸蛋儿了。

问：许多老人来美国投奔海外的儿女，他们和这边的亲人相处得如何？尤其是婆媳之间？

答：有一天老伴儿越想越气，要去曼迪的签语饼工厂举起一个大牌子，对大家宣布：我儿媳郑曼迪是地球上最不孝的人！不过我拦住了老婆。那有什么用呢？曼迪的公司当然不会因为她不让公公婆婆开心而解雇她。这是美国，在这里我们必须学会自立，只管好自己的事情。

问：其实，美国的生活不一定跟我们想象的一样，这方面有体会吗？

答：儿子的处境吓坏了她。如果他宣布破产，她从小两口身上就可能什么也得不到，还是最好拿着钱离开。梅芬以前经常向邻居和朋友们夸耀楚田是成功的典范。她从来没想到他的生活这么脆弱，仅仅一天就变得粉碎。难怪人们总是说在美国压力太大，没有安全感。

问：许多配偶暂时不能出来的男女组成所谓的“抗战夫妻”，然而他们都有各自的过去，这样的组合会有好的结局吗？

答：噢，你也可以称我为世界 ，我才不在乎呢。从今以后我决不再跟中国女人拉扯。真够了 每个中国人都背着那么重的过去，这行李太沉了，我不愿分担。我要寻求跟过去没有关系的生活。[NextPage]

问：那些偷渡到美国的人，会不会面临黑帮的威胁？

答：我听说过亚裔黑手党惩处人的故事，尤其是对那些得罪了他们的新来乍到的人。他们把一个男人推进货车，拉到新泽西的一家罐头厂将他做成了宠物食品；他们割掉了一个小女孩的鼻子，因为他爸爸没付给他们保护费；他们捆上一个中年妇女的手，塞住她的嘴，把她装进麻袋，扔到海里。

问：真的来美国，能适应那里的生活吗？

答：他被一些人骗了 他们光夸耀美国遍地是机会，而不提自己在这里所经历的艰难。他们都想在乡亲面前展现富有和成功。蠢啊，多么蠢。如果他回去，他将要说明真相 美国式的成功并不适合每一个人。你必须学会如何出售自己，如何改变自己，才能重新生活。

木心 原名仰中，号牧心，1927年生于乌镇东栅。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毕业。1982年定居纽约。木心先生是陈丹青的导师，在台湾和纽约华人圈中被视为深解中国传统文化的精英和传奇人物，曾出版多部著作。2011年12月，木心先生在浙江乌镇逝世，享年84岁。

木心出版了12本小说、散文和诗集。自《哥伦比亚的倒影》2008年在国内出版以来，文艺圈开始匆忙阅读这位被遗忘了几十年的“文学鲁滨逊”的散文集。陈村阅其文“如遭雷击”；何立伟感慨这是汉语的一个“标高”。

汤亭亭

总是一头披肩白发，疑似梅超风，但笑容温暖的华裔美国女作家汤亭亭2008年获得了美国国家图书奖的杰出文学贡献奖。她1940年10月27日生于加州斯托克顿，妈妈朱英兰是助产士，爸爸汤姆·汤于1925年由广东来到美国。

汤亭亭的作品，多以中国移民或移民后代的视角，描写他们在异国的奋斗历程。其成名作《中国佬》曾于1981年获颁美国国家图书奖的小说奖，另一部回忆录《女勇士》亦为她赢得了美国全国书评家协会的非小说奖。这两本书在中国国内均有出版。

谭恩美

著名美籍华裔女作家，1952年出生于美国加州奥克兰，为谭家华裔美国人的第一代，曾就读医学院，后取得语言学硕士学位。作品有《喜福会》、《灶神之妻》(又译《灶君娘娘》)、《接骨师之女》、《沉没之鱼》等。

岁开始写小说，后出版第一部长篇小说《喜福会》，自此奠定了她在文学界的声誉。《喜福会》生动地描写了母女之间的微妙的感情，这本小说不仅获得该年度国家书卷奖，还被改编成了电影，创下了极高的票房佳绩。之后还出版了《灶神之妻》及《百种神秘感觉》，两部都是畅销书。

（：邵钰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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