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个不大做梦的人

其实我是个不大做梦的人，即使真正做梦也不大记得了。可是前两天却做了个奇怪的梦，醒了之后心口闷得发慌，于是只好这么写出来，或许写出来或着说出来心情会好一些。如果乐意，那么可以给自己泡杯咖啡或者果珍什么的，坐下来安静地听我把故事细细说来。或许也会理解一点什么吧。

那天接了虫子的，他说他希望把握自己的命运，他话里强烈逃离的感觉让我觉得无法表达自己。因为命运这些东西谁也把握不了谁的。而我又怎能干涉他的命运？于是我对着不晓得说什么了。于是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

小夭离开的时候神情有点落寞，我当时正为工作上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她在客厅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娇小的身子陷进诺大的蓝色沙发里，有点疲惫不堪。但神态比一个月前安详了许多。一个月她在里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地求我带她离开Z的时候，就像一只抖抖缩缩的像只受伤的兔子。我边处理手边的事情边偶然抬头看她一眼，并没怎么在意，只留她一个人一支接一支的抽烟。16：46，太阳暖暖地斜射进客厅的时候，她按下最后一支烟蒂。冲我淡然地笑了一下：“晓雾，又来打扰你了，我走了，以后联系。”我本来想说晚上一起吃饭，可是一摸口袋，也只好笑着：“改天我约你一起喝茶。”她懒洋洋的神态中透出一丝落寞：“不必了，有时间你会来看我的。我大概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到时候准把你吓个半死。”“呵呵，小夭，从大学到现在我已经被你吓死过N次。不过，每次还是活过来了。”“心脏技能锻炼的不错了吧？几乎炉火纯青了吧？呵呵，以后不要难过了，忙起来就会好了。”小夭就这么安静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最后一次见她笑。三天后，小夭割脉自杀。割脉之前吞了整整一瓶安眠药，一丝求生的机会也没给自己留下。血沿着地板整齐地排列成一个大大的人字。小夭的母亲趴在地板上贴着血吮吸着，笑得清脆而决绝。浅蓝色的窗帘拖着地静默着，我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有细小的灰尘在周围惊慌的流窜着。阳光斜照在米黄色的地板上。深秋，上午九点半，光线的角度与水平线成45度。阳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逐渐占据房间的长度，慢慢地停留在三分之二处，又无声无息地向后退。

小夭离开的第八天，我在梦中看见她对我笑着。她说晓雾有些东西本来想交给你的，只有交给你我才可以放心。这个世界唯一让我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小夭她似乎递给我什么，我想接住，只一转瞬，四周一片漆黑。我环视20平方米的空间，所有的物品整齐划一，书，书架，床头柜上还有半包未抽完的七星。碎花图案桌布.......

我半背着光线，视线落在书桌的像册上。小夭满脸阳光地靠着一个男人。男人架着一付黑框眼镜，依着橡树坐在草地上，淡淡笑着。眼镜背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我抚摩着像册，良久。正欲放下，手一抖，哗啦一声，破碎的玻璃声音在光线里惊恐的四散着。照片背面醒目的写着：200 年11月 日，小夭已随着与木夏破碎的恋情一起死去。然后是一行数字：1 878....20。

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 ：22了，简单的处理手边的工作后我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很多人似乎都习惯了这种速溶咖啡的感觉。忙碌的工作，经济化的社会每个人似乎都没有时间给自己找任何停留的感觉。就如小夭的死，三个月后已经淡化在忙碌的工作里了，如果说我没看到那个叫木夏的男人的话。

小夭的自杀我一直以为是为了那个叫Z的男人。Z是个有家的男人， 6岁左右，为小夭买了单身公寓。小夭每次提起Z，眼睛里总是闪烁迷离。24岁的女孩子无药可救地迷恋上爱情。我一直这么评价小夭的爱情。我拒绝这样的爱，爱情在我的世界里是阳光一样的明媚的，结婚生子，有希望和快乐。手牵手的相伴一生，老的时候可以坐在摇椅摇晃着里看阳光的颜色。

认识小夭的时候我20岁，她17岁。女孩子与女孩子之间三岁便隔了一代。我是正月初七早晨五点多生的。命相学上说：初七生的女孩子天生都是女人命，相夫教子，事业终无大成就。小夭八二年三月一号出生，手纹细密烦琐，密密的纹路延伸着，命相里说幼年有灾，一生福祸相连，中年终成大器。小夭说她出生的时候家里只有一条破碎的毛毯和八十岁的太婆婆刚刚烧开的水。

小夭自杀三个月后。我在亮蓝之蓝酒吧里等男朋友JAY看到了记忆中的木夏。他斜依着蓝色的落地窗，神情落寞，那姿势仿佛印在千年的记忆里。我按动存储在里久远到忘记的号码。音乐清脆地响起。这个叫木夏的 男人握着盯着号码，一动也不动。许久，他说小夭，我知道你会给我的，我知道是你，从你给我这个号码起，我从来没打，我遵守了我的承诺。你也该遵守你的承诺告诉我......这个男人对着话筒喃喃自语...

小夭的母亲在小夭五岁的时候决定离开小夭的父亲。她无法忍受这个深爱她的男人陷在某种绝望的情绪里，不断地折磨自己的恐怖感。那时，小夭的父亲拼上所有的家当开了家美术培训班，然后又改为照相馆，随后又改为美术用具店，如此反复变换着的时候，资金逐渐亏空。这个男人却不停地躲在角落里画着许多小夭和她母亲无论如何也看不明白的画。 母亲离开到另一个城市找了份工作后就接走了小夭。三个月后，小夭的父亲割腕自杀。洁白的墙壁上赫然的写着：晓月，我爱你，也爱小夭。可是我却无能为力。五岁的小夭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角，惊恐地睁大眼睛。黑的发红的血就这么凝固在小夭五岁的记忆里。17岁的小夭讲关于她自己的身世冷淡地如同在重复一个古老的传说。她说，真正的爱是毁灭和没有希望的疼痛。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上扬，弧线柔和，眼睛里有抹东西一闪而过。

我的身世平淡而朴实。唯一值得庆贺的是小阿姨说我母亲年轻的时候美丽的如同仙子，我问仙子是什么样子的。小阿姨说就和城里人一样美丽。12岁的我兴高采烈地摇着母亲帮我扎的羊角辫，这么一晃一晃的。我就这么美滋滋地跟着祖母在乡下生活，直到高中毕业去了南方的一所高校念书。在这之前一步也没离开过祖母生活的小村庄。在我的世界里，祖母总是踮着小脚忙进忙出为我准备许多好吃的东西。而爱，就是踏实而真实的生活在你所爱的人身边，无论日子有多艰难。

小夭从20岁开始逐渐学会变换着结交各种类型的男朋友。而我总是安静地陪在旁边。忙着安慰小夭忙着转送礼物忙着替小夭找很多美丽的借口。大学的生活就这么忙碌而无所事事的结束在小夭的爱情故事里。

小夭自杀后的第二个月，小夭的母亲送给我小夭单身公寓的钥匙：晓雾，房子是出租还是卖了，你自己随便处理吧。这是小夭留给你的。还有书柜里的日记，从来没人动过的日记，小夭曾说是写给你的。我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小夭的母亲哭着说：我知道你想什么，房子你接受吧。这是我为小夭做的唯一一件事也是唯一爱她的方式。她把身体缩在蓝色的沙发里，“我恨小夭，直至她自杀的那一刻。”她一动也不动，“如果没有小夭如果没有她的存在，如果不是意外生下了小夭。他就不会死。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的，无论如何，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承受着孤独与绝望……”我呆呆注视着小夭的母亲颤抖的侧影。她说她对小夭的爱早已终结在十九年前的那场无法磨灭的记忆里了，如果没有小夭，如果没有小夭，如果没有小夭。她目光呆滞地喃喃自语.....

那天，小夭的母亲走后，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三个小时，就这么呆坐着。直到男友JAY打来说一起出去喝酒。我走进亮蓝之蓝，一眼就看到照片里的那个熟悉的姿势熟悉的神情。那个叫木夏的男人神情空洞地斜依着大大的落地窗。200 年11月 日，小夭已随着与木夏的破碎的恋情一起死去。我按了那串数字，那个叫木夏的男人喃喃地说着什么.....我按断的瞬间，看到那个男人的神情有一抹绝望。

我不晓得我的梦是否还在继续着，也不知道这个梦离真实有多远。在看到那个叫木夏的男人绝望的神情之后，我的心开始疼痛。无法明白和感知的疼痛。小夭的日记恍惚间闪烁在漆黑而空旷的世界里，逐渐地发光旋转着。小夭凄婉地笑着：晓雾，我爱着木夏，很爱很爱。也许你已经没有记忆了。那还是大学的时候，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男人，他的名字叫木夏。可是，他说他喜欢的却是你，那个安静而并不美丽的你。那天是我20岁生日，他拒绝了我说喜欢的人是你。晓雾，我绝望而无助地发疯般的冲回宿舍，你拼命地追着我，拼命地解释。晓雾，如果你沉默如果你什么也没说，我根本不会难过。知道吗，我爱你超过任何一个人！我失手推倒了你，看着你从楼梯上滚下去，我发疯般的恨我自己。晓雾，那次事故之后你再也不记得木夏是谁了。你就一直陪在我身边，安静地看我身边的男人一个又一个不断地变换着。晓雾，你无法明白我从别的男人那里看到的都是什么。而你一直反对的Z，他的宠爱一如你的微笑。我无可救药地陷在他的宠爱里......而木夏拥有了你身上所有的安静与落寞。可是他却不爱我........

我努力地挣扎着想从梦里醒来，我听到虫子说：我们分手吧。心瞬间冰冷。

我看见小夭笑着鬼魅地笑着。JAY凑在我耳边不断地说：晓雾，晓雾，晓雾。快醒来。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意识逐渐聚集回到我的身体里：虫子和木夏彼此靠近旋转着融合为一个人。小夭的母亲哭着靠近我的母亲，还有我的祖母，踮着小脚摇身变成JAY！所有熟悉的人逐渐靠近重合着融合。

小夭鬼魅的笑着逐渐逼近我........

我就这样绝望而惊恐的从梦中醒来。凌晨两点四十四分。对面楼下的酒吧亮蓝之蓝灯光还在闪烁着。

熟地写于200 年

共 754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场迷离的梦境里，两个女孩的感情纠葛若隐若现。她们的童年，她们的一起游走在大学校园中的日子，她们青葱却无法靠近的爱情。细致入微的笔触，将人物内心纷繁复杂的意识状态清晰地刻画出来。流动的画面在童年和青年的状态之间往返，所有的事件起因与人物性格的形成被揭示。她们爱着，疼着，在亲情友情以及爱情中辗转，最终小夭年轻的生命因了太多负累而不得不走向毁灭。文章以最真实的内心律动展示了或矛盾或温暖或迷茫的感情纠结，不断插入的章节，忽然出现的记忆，扯动着读者急于探寻的心绪，从而使得整篇文章有种看似无秩序却又拥有了非常精彩的跌宕起伏。铺陈合理，引人深思、契合生活逻辑的文章。推荐共赏！【：紫玉清凉】

1楼文友：- 1 08:25:47 值得一读的文章。期待作者更多佳作！

2楼文友：- 1 08:29:09 文章对于人性中的那种复杂与矛盾刻画得惟妙惟肖。小夭这个人物，在不断推进的情节中逐渐清晰明朗。精彩的文章，欣赏。祝创作愉快！

楼文友：- 1 10:29:40 谢谢美评，我很忙，有时间再交流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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