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三人成行散文
文章来源:吴江文学网 | 2019-11-08
从过军的人都知道军规,外出行走两人并列,三人成行。一个戎字,使东井岭上三个有相同经历而性格迥异的人排成了一行。在东井岭那些弯弯曲曲,长长短短的巷子里,他们行进的队列好像只余下了模糊的背影,慢慢地在消失,又好象正迎面而来,神色越来越明晰。
一、文爷
按岁序或者依衔级而叙,文爷都是位列于前的。那时,文爷约莫六十来岁,身高体宽,大脸浓眉,须发如覆盖了一场刚降落的新雪,泛着晶莹的亮色。黑边的眼镜,架在端正的鼻梁上,和苍白的须发相映,很是分明。文爷身板挺直,极少言语,经过长长的巷子时,手上经常卷着一册书,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一派儒雅风度。在那个知识越多越挨霉的年月,书卷似乎都有些异味了,近者寥寥;而戴眼镜的人,一般在身后也夹了一条隐形的尾巴。但是文爷却无所顾忌,坦坦荡荡,痴入书中,仿佛那几页有字的薄纸隔离着,喧嚣的世界在外。
文爷在东井岭上司水。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由于老东井受到了菜地和居民生活的浸染,水质变得有些浑浊,不能饮用,只能用来洗洗刷刷了。自来水公司在岭上的巷子旁,修建了水房,接通了自来水,居民们饮用的水,全是在一间水房一条管道一个龙头上。记得当时有一个中学生为节省人工,搞过一个小发明,用一枚2分的硬币投入灵敏的碰触开关,水就自动流出来,但终因不完善而搁置了。岭上水房放水是有时辰的,那规定文爷按着春夏秋冬日子的长短,写在水房大窗口的木板子上。一板稳健劲足的小楷,十分醒亮人的眼睛。文爷有一块银色的旧怀表,挂在对襟布衫的口袋里,他掏出怀表时的神态,我们看着有些像《红灯记》里的铁路工人李玉和。他每天早晨正午黄昏出现在水房门前的时候,不论雨雪横飞还是日头烈辣,木板子上写的钟点与旧怀表的指针几乎是重叠的。岭子上的居民家都只有一口贮水的大缸,几乎每天都要添,偶尔有人家遇到特殊情况,赶不及时的,文爷还是会破例给挑水人方便。但很多人畏惧不苟言笑的文爷,水缸不是见底了,不贸然去麻烦他。
每天放水的时候,各条巷子里的扁担水桶哐当哐当的响动起来。开始人很多,在水房前排出一条木桶铁桶扁担的长龙,挑水的人挨着桶站着,边东拉西扯的神聊,边挪着窝儿。轮到水龙头下,两只桶往水泥台子上一放,文爷的手一左一右,双管齐开,水猛然冲出,“咚”的一声,就漫了半桶,眼看就要溢出了,文爷宛若扼守关隘的老将,神态自若,快捷地反旋水阀,慢之则水溢,快之则水亏,那水刚好涌到桶的边沿就打住了。文爷也不说话,从窗口伸出手来收一张2分钱的水票,又该下一个人了。所谓的水票,就是在一张白纸上印上一整版的“水票2分”,文爷从自来水公司领来后,每枚都盖上自己的印章;虽说简单粗糙,也是有价票证。挑一次水,撕下一枚,用完了就到文爷那里去买。待忙碌一阵子,挑水的人慢慢地少了,文爷把揣在衣袋里的书抽出来,从折叠的那章那节展读起来。来人了,把书又揣进去;如此这般,到钟点后方迈着闲步回家。
文爷一般不和邻里闲扯,偶尔说话,一口老巴陵腔调,声若洪钟。厚厚的镜片,透出一重重的眼光,像刺出的凌厉刀锋。我总觉得,文爷是个人物,他的身上有两种光芒在交织闪烁,一种是文人的清雅,一种是武夫的孤寒。隐隐约约,一些有关文爷的逸闻,在东井岭上散布。文爷原来是国民党的上校运输团长,手上掌管着上百辆军车,英俊儒雅又重权在握,可谓志得意满。但后来因为和上司的姨太太有染,受到死亡的威胁,或者是文爷看透了时局,他带领部下携美式装备,奔投了解放军。蒋介石闻听此事,怒火中烧,亲自下令缉拿。岭子上有人说他一个姨太太去了台湾,还惊骇的传说他以前吃过人犯的心肝。正因为如此,他的功过相抵,没有断送性命,被遣返到故地,后来还弄了一个司水的差事,过着还算平静的日子。东风广场经常召开批斗大会,所谓的地、富、反、坏、右都要戴着纸糊的高帽子去参加,那是一件羞辱人格的事,不知什么缘故,我们小时候没有在那个地方看见过文爷。
文爷的屋在巷子的中段,围着一个小院子,地坪被葡萄藤蔓遮蔽,平时他和小十几岁的老婆很少迈出院落。在寂静的夜晚,经常有人听到院落里传出呼呼的风声,说起就起,说落就落,起伏有致。一个孩子在院墙边的树上窥见了秘密,一袭白衫时而伫立,时而飘逸,原来是文爷在地坪里练拳呢。
东井岭也就是一个市井之地,文爷的眼界和襟怀潜藏着,每天把守着水房的龙头,看着时光在自来水的奔涌中流逝,在这庸常里,他脑海里整天映现些什么?疆场上杀戮的血迹,深宅大院里的绝世美人;还是巷子里悬挂飘荡的衣衫,屋顶上轻巧跳跃的猫,妇人们的怨怨唉唉,以及书页里隐隐传来的回声。我不知道是文爷被东井岭的事物包容着,还是文爷包容着东井岭的物事。那些渐渐遗落的人事和细节,不论限止在日常的现实中还是历史的词汇里,我想,真正包容一切的还是正在不断涌来又正在不断失去的时间。
文爷后来平反了,身份改成了投诚人员,补发了一笔工资。东井岭上自来水接入了每家每户,巷边那间简陋的水房也拆除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文爷死后,他老婆就搬出了东井岭,不知去向。他儿子后来我见过几次,舞跳得很好,身边有一个清雅的女子。
二、老李
排在文爷后面的是海伢子的父亲,岭子上的大人都跟着他老婆喊他老李。这是个典型的东北汉子,近1米8的个头,身材壮实匀称,长的很英俊,只是厚实的嘴唇经常倔犟地抿着。海伢子的父亲是70年代初到东井岭来的,五个孩子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海字,或寄寓海的形态或赋予海的物品,可见他对大海的情感是怎样纠结缠绕。我们只知道他们一家是从蔚蓝的海边来的,带来了许多海螺、贝壳、珊瑚,还散发着淡淡的海腥味。这些来自海里的物品,吸引了岭上只见过湖水的眼光,感觉老李一家人都像宽广无边的海一样。
据说老李是海军副团职军官,被开除了军籍,有两种说法,一是反林彪,一是爱美色。老李没有回北方老家,而是随老婆来到了她位于洞庭湖畔的岳阳,也许是这一湖清波荡漾的好水缠住了他桀骜不逊的魂灵。老李回地方后没有去找一个稳定的工作,而是自己置了一台板车,凭着一身强壮,有力气,拖着一车货物满城跑,养家糊口。
老李一家子在家都说普通话,和岭子上的人却说本地话。那个年代整个古城讲普通话的人都很稀少,老李杂交的东北本地话形成一种拗口的语音,是他在东井岭甚至古城他经常拉货的一些地方独有的标志,听到这种声音,就知道是老李,决不会混淆。老李秉具了东北人的性情,耿直倔强,脾气火暴;他不爱说话,脸上也难得露出笑容。每天天不见光,老李就拉着板车下了岭坡,去到工厂、农场、码头、商店拖货。他做事踏实利落,应承的事情,不管刮风下雨,一定不会耽搁。老李做事不拐弯,在码头上拉零活,一口价。有一次拉货时遇到了暴雨,老李怕货物淋湿,把自己身上穿的雨衣脱下盖在板车上。到目的地后,货主看他浑身上下淋得没有一根干纱,很是感动,主动加些工钱塞给他,但老李好象受了羞辱一般,脸红脖子粗死活不收。以后这个货主来了货,老李不在他也要等着。老李是条硬汉子,见不得歪里邪气的事。那次在南正街拖货时,天色已晚,两个年轻痞子欺负一个妹子,旁边一些人不敢声张。老李见状放下板车过去劝阻,几句言语不合,挥舞老拳,把两个小痞子锤得满脸血痕。
老李有两样东西给我,——也可能给东井岭上的人,留下了深深的印象。板车和一条军用牛皮带。板车是养家的工具,老李特别爱惜,像自己的朋友。每天收工回来,老李怕顽皮的细伢子弄坏板车,都要把板车推起来,慢慢地靠在墙边,系好拴好。偶尔休息,他把板车的轴和轮毂拆卸下来,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细细地擦拭后,重新涂抹机油装上。这些动作之轻柔,心思之细密,与他平日的粗犷极不相称。老李身上仿佛藏着一台机器,每天有使不完的劲。老李的身后一定是有板车的,而板车的前面一定也会有老李。这是物与人的契合,厮守的时间长久,成了一种神交。劳累一天回家后,老婆给他拿把凳子,在小桌子上摆上一碟油炸花生米。他夹上几粒,又抿上一口酒,一条毛巾搭在肩上,时不时揩揩额际的汗渍。那好像是他最惬意的时候。但老李极少和街坊邻居交谈,刚烈的性情使他和他那辆板车显得很孤独。
老李的那条军用牛皮带是教子的工具。老李家几个孩子秉承了他的血性,服软不怕硬,倔犟、好胜、仗义,经常在外边惹事。海伢子那时像非洲原野上一头发情的狮子,也像一只嗡嗡乱窜的蚊子,经常逃学,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边边角角和一种情绪对抗显示着叛逆。海伢子不偷不抢,只喜欢打架。海伢子很讲江湖义气,朋友们有什么难处他一定帮忙,特别是岭上谁受了外人的欺负,他上去就是几窑砖,打得别人头破血流。一旦别人上门告状,他父亲就用那根军用皮带抽打,但海伢子倔强地一声不吭,眼睛直直地望着父亲。现在海伢子五十几岁,不打架了,只是像他父亲一样喜欢喝酒,经常烂醉如泥。他一辈子似乎就做了一件有影响的事,在七十年代打架出了名。老李家只有女儿没有挨过皮带,四个男孩子的身上,都有军用皮带抽出的泛血丝的条纹。
也许是太熟悉,在生活中忽略了那些细微的变化;也许是一些藏匿的物象,被时间风化,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痕迹。好像是一夜之间,岭子上的人忽然发现强壮的老李萎缩了,低头拉车,没有像先前那样一展劲,就上了一个岭坡。他拉的板车上坡时,好象被一只手扯住了,与他争夺,往后倒退。他左腾右挪,眼珠暴睁,气喘吁吁,最终没有抗争过命运,放弃了伴随几十年的板车。老李得了肝癌,不久就撒手人寰。好在老李家几个孩子都大了,给他办了一场热闹的丧事。
回忆这些的时刻,老李的容貌还在不断地闪现、改变,直至他病弱的躯体依在自家门前,脸上密布的沟壑里垂下一颗苍老的泪滴。我想,那泪珠是咸咸的、涩涩的吧,一定有海水的味道。
三、胡爹
三个军人,只有胡爹还健在。
他是70年代后期到东井岭来的,来时很轰动也很神秘。当时,几个穿军装的人来到东井岭,东看看西量量,选了块宅基地。这是德胜大队的一块菜地,东边是一个矮墈,西边不远有一口池塘,前后空敞。那几个军人走了没有多久,一群泥瓦匠运来了水泥、石灰、红砖、木料,半个月时间,建起了一个很大的单门独户的院落。岭子上的人都不知道这个新来的邻居是个什么人物,充满了好奇。
帮着搬家的也是一群军人,家具都很简陋,床、桌子、椅子、碗柜外,有一样特别的东西吸引了邻居们的眼睛,——一台9英寸的黑白电视机。这应该是有史以来东井岭的第一台电视机。一个穿便装的中年人在边上指挥着,把物品搬进屋子后,就关上了院门。很长时间,这户人家深居简出,不与邻里相往。岭子上的人越加感到这个寂静的院落里,隔绝着什么隐藏着什么。
后来,东井岭上的空地越来越少,几乎接触不到湿润的泥土了,民居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都是见缝插针,挤挤挨挨。胡爹和他的院子淹没在这片高高矮矮,坐向混乱的建筑群落里,慢慢地和左邻右舍有了交往,面目也渐渐清晰起来了。
胡爹是岳阳东边乡下人,中等身材,单单瘦瘦,脑袋顶上所剩无几的几绺头发,也被梳理得整整齐齐,搭在右边。胡爹性子不急不躁;嗓子嘶哑,说话语速缓慢。也许是在部队呆久了,他喜欢说一口羼杂普通话的东边乡下话,一些字句说出来的时候,在旁人听来有脱口秀的机智。胡爹一个儿子在事业单位工作,一个儿子在外面做服装生意,一个女儿在广州教书,都已成家立业;妻子原来做过百货公司的经理,家境不错。在外面吃早餐遇到熟悉的邻里,胡爹总是抢着买单;附近的妇女们知道他脾气好,也愿意和他打麻将。
但是胡爹的妻子有时却喊他糊糊,在旁人看来,胡爹做事确实黏糊,他家原来宽敞的院落里无端挤进了一户人家。这个人是胡爹在部队时认得的,也是岳阳老乡,那时在附近做木匠,帮胡爹做过几样木器,一直有点往来。胡爹转业住到东井岭后,过了几年,这个老乡也拖儿带女的回来了。由于在城里没有栖身之地,他投奔了胡爹。胡爹看见大大小小的一家子求上门来了,也着实可怜,就让他临时在院落里搭建了一个简陋的居所。这是个木匠,搭建房屋是拿手好戏,几天时间,敲敲打打,粉粉砌砌就盖好了。天长日久,那知这个人得寸进尺,时不时加层砖,竟在胡爹的眼皮底下,慢慢地改成了坚固的砖瓦建筑。后来,他自己去办了房屋产权证。至此,胡爹再也赶他不出去了。一个宽敞的院落,就这样弄得狭窄不堪。这些年,老木匠已经亡故,他的儿子和女儿都下岗失业了。女儿在外打工,儿子在巴陵大桥下面自己摆了个修鞋的摊子,勉强维持生计。境况如此,心善的胡爹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胡爹整天懒洋洋的笑眯眯的,像一尊弥勒佛。他妻子身材高大,性情随和,什么事都由着胡爹。但胡爹当官说顺了嘴,口语有些不雅,他妻子也不还嘴,经常动手把瘦弱的胡爹摁住,胡爹气得哼也没有辙。
几十年了,胡爹从来不和别人闲扯部队的经历,岭子上很多人想从他口里探听,总是被胡爹岔开话题。他回来时只有四十几岁,一直没有工作,每月到时就去民政部门领工资,还经常参加军队干休所的活动,钓鱼、跳舞、打门球、旅游。后来,还是有人隐约得知了胡爹的一些秘事。胡爹是在大西北从事尖端武器科研的部队工作,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身体不适,提前安排回到了地方休养。
胡爹的故事还在继续……
共 5212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是一篇叙事散文,东井岭上的三个退役军人,虽然性格迥异,却因共同的从戎经历,排成一行。文爷是东井岭上的司水,平时不苟言笑;文爷能文能武,也许是曾经从戎的特殊经历,使得文爷既有着文人的清雅,亦有着武夫的孤寒,而真正能够包容的唯有时间;血性而古道热肠的老李,给东井岭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李留给作者的两件东西:板车和皮带,令作者睹物思人,定格在东井岭上光阴里的故事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种咸咸涩涩的味道;胡爹是三个军人里唯一还健在的,胡爹家境相对殷实,为人也敦厚,深得东井岭村民的喜欢。作者用严谨的文字,详细描述了定居东井岭的三位军人,也许他们当年的戎马生涯,不便对外人道,对东井岭人来说,更像是谜。但对作者来说,三位军人都不会被时光埋没,他们看似是慢慢地消失于东井岭,实则是在清晰地走近东井岭,走进作者的血脉肌里!本篇散文作者抓住三位军人的性格特征作粗线条勾勒,偏重表现他们的基本气质、性格和精神面貌,以及留给后人的思索。感谢作者将这么厚重的文字安放流年,倾情推荐共赏!【:晓文】 【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2 :59:18 欢迎冯先生入驻流年!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2楼文友: 11:45:12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楼文友: 06:42:49 喜欢上了您的文字!
4楼文友: 10:14:12 喜欢军人,喜欢这文,喜欢湖南老乡写的这记述军人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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