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扒煤

文章来源:吴江文学网  |  2020-02-15

月夜扒煤,关于拾煤扒火车打一数的介绍

我家住在大山里,一出门,满眼的绿色。树木葱郁,绿草丛生,按说是不该缺少柴火做饭的。可是在我念完了高中,刚刚回到农村务农的那一年,偏偏碰到了大隊封山。说是封山是为了育林,任何人都不得上山砍柴,放牧。大山,小山的边上都有各生产队派出的护林员守着,各个通往山上的路口都被封得死死的,整个儿变成了”空山不见人,不闻人语声“了。

这样一来,村子里各家各户村民的鍋底无薪,做饭成了大问题了。可日子总得过,不少人把河沟边的小树枝砍了下来,晒干了烧饭,还有的人家没有壮劳力,老人和孩子就整天拿着镰刀在田边路畔贴着地皮剐草根,挑回来铺在石青板上晒。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就在人们快要砍光了树枝,削完了草皮的时候,好传来了。有人说是在离村子五里的大山边有城里的工人开了一个大煤矿。卷扬机和传送带每天都热热闹闹地把地底下的黑而发亮的优质煤炭运送到地面。山边上出现了一座座的小煤山。听到的人都欢欣鼓舞: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不让上山砍柴咱去扒煤,有煤烧更好。

于是每天晚上更深人静之后,扒煤大军就出发了,你挑着担,我拿着筐,热热闹闹,人多势众。一路走一路议论:我们自己地方的出产的煤,扒点回家烧理当的,谁叫他不让砍柴,不扒煤烧腿啊?一路说笑着到了煤堆跟前才都静下来。起初,每个人都有斩获,不过是扒多扒少的而已。就是矿工们发现,也都当作没看到,没有人说什么,更没有人阻止。可是后来不对了,有的人家全家出动扒煤,自己烧不完挑街上卖钱。煤矿工人不干了,他们也觉得损失太大,不让扒了。可要烧饭和想赚钱的人们并没有放手。矿工们只得组织护矿队,开始是电筒和电棒,后来是探照灯和狼狗。每天晚上探照灯扫过来扫过去的,扒煤的人们还能看到拖着红舌头的狼狗,再想扒煤就变得十分艰难。人们只能在远离煤堆的地方扒点次煤,还有不少是煤干石,不好烧或者烧不着。焦急之情再次爬上每个当家人的脸盘。

我是个回乡知青,虽然没有能力也没有想过扒煤去赚钱。可我也得烧饭。我也参加了晚上的扒煤大军,现在无法去扒了,也一样为扒不着好煤而焦急。

一天傍晚,村上的新媳妇珊儿扛着锄头和我一起走在下工回家的路上。只见她故意慢慢的走,还极其隐蔽地拉了我一把。我猜一定有事,也把回家的速度慢了下来,待到人们都急急地走到前面去了的时侯,珊儿悄声地对我说:“老高 (我是生产队唯一的高中生,”老高` 是社员们送我的雅号)家里还有烧的吗,今晚我去扒煤,你愿意一块儿去嗎?她故意把偷煤说成了 扒煤 ` ,仿佛是去自家的菜园里拔一颗萝卜,一根白菜一样的理所当然。我却沮丧地回道,“哪里还能扒到好煤哟?” 不知为什么我也跟着她把偷说成了扒,就是理不直气不壮而已。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我带你去,包你能扒到好煤,只是人不能多。你不要告诉别人,今晚就咱俩去好吗?” 珊儿听我的话有门,显得有点兴奋地说。

“ 行 ! ” 一听说有好煤,而且十拿九稳能扒到手,我的心跟着动起来。我俩约好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就各自回家吃晚饭,只等到时一展身手。

晚饭后,稍微盘恒了一会,我就挑着担子来到了村口。珊儿早就到了,正歪着头朝我家的方向探望,我三步并着两步走上前与她会合,正式出发。大约是农历的十五或者是十六,晚上九点多,头顶上的月亮正圆。明亮的月光如水一般的照着大地,大地上的万物都笼在这轻纱一般的月光中,朦胧而美妙。四周秋虫集体唱着不知名的歌儿,此起彼伏,习习的凉风迎面吹佛着,一切是那样的惬意。四周的景象在诗人和画家眼中一般,如诗如画,安宁而美好!

可我要在这个时候去扒煤亦或是去“偷”煤,去做一个小“偷”我的心纠了一下,原先的勃勃兴致 顿时减去了不少 , 不 觉亭下了脚步站着不动了,对珊儿说:”你看月亮这么亮,哪儿还能扒到煤呵,不去算了,回家吧!“ 珊儿见我打退堂鼓,急了。因为她今天没有约其他人,只约了我一个,倘若我不去,她就一个人太孤单了。她拉着我的担子说:“管它月亮亮不亮,跟我走,保管你扒一担好煤回来还不成吗?” 看着珊儿认真的样子,我的心再一次纠结,我莫名其妙的对自己说:那煤本是自家地底下的出产,自己拿点回来烧本不算偷,要不开始矿上也不会让扒,只是有人扒了卖钱才不让弄的。转而我仿佛想通了似的,跟着珊儿再次出发。

穿过正待收割的稻田,跨过弯曲流水的沟渠,踏过了地块间的小石桥。珊儿带着我在如水的月色中穿行,她轻盈敏捷得象一只掠过轻风在轻柔的柳条间绕行的燕子。我跟在她身后,她对我说这说那,都是发生在田间地头有趣的事,她快乐的话语有时把我逗得哈哈大笑。好象我俩不是去“偷“着扒煤,而是去干一件快乐的事。田野里的秋虫也快乐的叫着,看得见田间稻叶上的露珠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的发出诱人的光。

珊儿带着我离开了水稻田,翻过了一道不高的山梁,来到了盖有不少简易房子的地方,这哪儿有煤啊,这明明是人家的办公或是仓库之类的场地,有几个窗口还在亮着灯光,珊儿要我放下担子,蹲下身子葡伏在山梁的低凹处,不多动弹。珊儿说这是矿上的一座食堂,白天要供应几百号工人吃饭,最东边的房子下面就堆着很多的优值煤块,你想,矿上人自已做饭能不用好煤吗?待会儿我们就去扒点,这儿晚上人少,只有几个食堂的师傅加上会计,看得也不严,因为他们跟本没有人想到扒煤的大军会到矿山的腹地来扒煤。珊儿说她对这儿很熟,因为她回娘家的时候要经过这里,来来好多次了,早就把这儿了解得一清二楚。今天她约我一起来,是因为她觉得我性格不贪,不象村里的有些人,带他们来一次,他们就会带上七大姑八大姨的天天来,很快就会被人家发现的。要不是封山砍柴,她说她也不会来扒煤,谁让他在咱的地界开煤矿呢。“今儿来早了,人家还没睡呢。“她用手指了指那个透着光的窗子。我似乎还能听到窗户里传来的拨弄算盘的声响,我想象着会计也许正在结算一天的支出和收入。我俩只能平躺在山梁下凹处的草地上,轻声地东拉西扯地说着闲话,珊儿说:真怪,封山不让上,砍柴更不行。挖出来的煤又不肯卖给我们,说是只管挖,不管卖,没有经营权。柴又不让砍,煤又买不着,难道不让我们吃饭吗?总不能把人腿下下来当柴火烧吧。珊儿说的看似闲话,而且似乎还带着点抱怨,可的确是实情。扒煤,唯有扒煤这一条路可走,人们也都这么干的。现在我们也只有等人家入睡了再动手去扒。

等啊,等啊,终于等到最后一个有灯光的窗户也息了灯。我俩便立即行动,猫着腰,拖着担子,跑到那不算太大的煤堆前,动手就扒,三下五除二,动作麻利。这儿的煤真好,一大块一大块地都躺在月光下闪着光。很快我俩就扒好了两担煤,挑起就跑,浑身也不知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劲,只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呼的响。很快我俩挑着沉沉的担子,离开了这一片房屋,跑到了山梁下的田埂上。猫着腰喘气:”我们成功了,我们胜利了!“ 我高兴的轻声喊着。珊儿却拍了我一下:”高兴什么?看看你的担子,还差很多呢!`“ 我低头一看,还真是,珊儿的两头都堆得满满的,而我的两头不是平的,就是凹的,还缺不少才能装满。可能是当时太紧张了,怕被人发现导致的结果。怎么办呢?看到自己的战果,心里不免有些奥恼。“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再去一次呗。“珊儿就是有主意,她如命令一般的语气,不容置疑。而这次完全是为了我,因为她的担子早就装得满满的了。没法子,我只能摸着后脑勺跟在珊儿的后面再次向那煤堆进发。

和上次一样,我俩快速地在这旷野里奔跑,只是这次没挑担子,每人只带了一个扒煤的簸箕,跑起来轻松多了。我俩象两只大壁虎一样趴在煤堆上正准备动手,忽然不远处传来了踢达踢达的脚步声,有人穿着不合脚的大鞋子正朝我们这边走来,脚步声又响又重。近了,近了…就快到煤堆了,我俩趴在煤堆边大气都不敢出,幸亏我俩今晚因为天凉都穿了深色的衣服,不然就惨了。 就在我紧张的心都要崩出来的时候,忽然脚步声亭住不动了。接着就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不,是哗哗的尿尿的声音。原来是这个家伙夜里起来方便,找个稍稍僻静的地方就地解决。天地大着呢,一泡尿臭不到哪儿去,可他害苦我们。珊儿耳朵尖,听到声音,一只手立刻把我的头用力地往煤堆上按。我想我的脸上肯定都是又细又碎的煤屑,两个耳朵里听到的尿尿声仿佛就在头顶上。可珊儿的手太有力了,按得我一动也不能动,我只能忍着。后来明白,当时已经结过婚的珊儿是为了保护我这个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嗞味的傻丫头才死命按住我的。等到那脚步声再次踢达踢达地远去了之后,我才抬起头,弹掉了脸上的煤屑,扒满了一簸箕煤块,跑回了稻田间担子所在地,喘着气,装满了担子的两头筐子,这次是真的得胜而归了。我和珊儿挑着沉沉的担子往回走,心里的紧张变成了愉悦。晚风依旧习习地吹着,月亮还是明亮地挂在天上,只是似乎有点儿偏西了。

我俩担着胜利果实往回走,也就离家五里地左右,可是担子却觉得越来越沉,越走越重。真的到了更深人静的时候,如水的月色依然照耀着大地,除了我俩大地上好象看不到一个人影,时间快过午夜了,这时我们真的感到又累又困。我奇怪的是珊儿家为什么没有人来接呢?难道是因为夜晚走岔了路。不象我一个回乡知青,家里除了一个七十多岁的小脚老太太再无他人,没有人来接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真走不动了,只能坐路边上休息,互相说着鼓励的话或是令人高兴的事来赶走睡意,提提精神。珊儿告诉我,她新嫁过来,可是她的丈夫和她之间需要磨合,必竟媒勺之言和父母包办的婚姻比不上自由恋爱,可那时的农村,尤其是深山里的农村自由恋爱对当时的年轻人来说还是奢侈的事。再说丈夫干了一天的重活,自己也舍不得再让他劳累,所以今天晚上出门时并没有告诉他,也许她的丈夫还以为她回娘家了呢。我听了才知道今晚我俩是再无指望了,自己熬吧!轻风中,月光下息够的我俩挑起担子接着上路。

不多时间,也就回到了村子里,除了狗叫,没遇上一个人影,我们互相道别各自回家。放下担子,倒床就睡,似乎累的快瘫了。第二天早上出工的时候,别人还在我们的头发上拣出了煤粒,我和珊儿相视而笑。

这事到现在过去了五十多年了,而我也早就离开了那片生我养成的故土。可我还时常想起它,想起那晚柔和的轻风,那晚皎洁的月光,那晚带着露水的:稻田,那晚的狗叫和虫鸣,那晚的灯光和算盘声。甚至那晚哗哗的尿尿的声响也没忘记,特别是那晚的兴奋和紧张,仿佛就在昨天。可我记得最多的还是珊儿,她的笑容,她的话语,她的从容,她的镇定,还有她的朴实和对家人的温暖依然时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可不知珊儿自己还记得起这样的事?五十年后的今天,我们那个大山里的小村庄和煤矿早已不复存在,变成了高楼林立,街道纵横的乡镇了。当地的乡亲也早已不用砍柴或是扒煤了,人们都用上了天然气,生活得又轻松,又富足。我想珊儿和她的儿女们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吧。

我想珊儿了!

本文相关词条概念解析:

担子

担子菌纲所特有的分生孢子梗,它们或是无隔的(如无隔担子菌亚纲)或是分隔或分枝的,有时是由一个孢子或类似孢子的结构(如有隔担子菌亚纲)发育而来,产生固定数目(如4个)的担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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