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忧郁脆弱敏感的人

——评格非的《欲望的旗帜》

哲学系副教授曾山，一个忧郁、脆弱、敏感的人，耳边时常充斥着一些具有高度暗示性的话语（所谓的幻听），内心随时向往着逃离，或者说“奔向”。生活对他来说，仿佛在别处。然而这个“别处”，没有人，没有任何人；最好是四堵高墙围着，他只呆在里边，仰望天空，或者天空下的飞鸟。附中的哲学教师张末，一个感性与理性都很发达的女孩，自小就憧憬着爱情的浪漫，和浪漫的爱情（她需要的，仅仅是一种简单的打动：某个午后，有个男人，带她回家），可是，现实中的爱情总是让她感伤，让她心痛，让她绝望。令人惊异的是，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隐隐的，竟然也有与曾山一样的向往：逃离或者“奔向”。为了对抗生活的乏味、空虚和无聊，她与曾山一道“强行征用爱情”：结婚。可结果呢，人与人间的隔膜、疏离和无法沟通，让他们的婚姻沦落到了不堪的境地：要么靠有关一个和尚的话题让俩人有对话的可能，要么靠曾山每晚临睡前讲的黄段子来粘合婚姻。小说家子衿，一个追香逐艳、满嘴谎言的男人，与其说他分不清虚构与真实，谎言与真话，莫如说他没有信心搞清楚虚构与真实，谎言与真话的界限在哪里。他只能走向疯狂，也只有疯狂一条道可走。因为他没法活在真实中，或者说，他没有信心活在真实中。纯然是另一种逃离，或者“奔向”。博士生导师贾兰坡教授，国内哲学界泰斗级的人物，在桌子底下踩女学生的脚，在电影院里摸女人的大腿，听到电影中的交响乐时却又泪流满面……正如他的自杀是一道难破解的谜题一样，他本身就是一个让人难以理喻的人。还有身边随时都有女人陪伴的神学家唐彼得，名利欲望使其昏聩的副教授老秦，神秘兮兮的和尚慧能院长，等等等等。

他们，就是格非长篇小说《欲望的旗帜》中的人物形象。

显然，倘若我们用传统的“典型分析法”来分析这些人物形象，免不了有削足适履之嫌。而把他们当作某种心理信息的承载体，换句话说，传递某种心理信息的符号，或许更为合适些。他们的言行和价值取向，或多或少都表现了现代人某一方面的心理危机，或者精神困境，或者现实困境。他们矛盾着：子衿尽管满嘴谎言，可是他也渴望活在真实中（至于信心的有无，那是另一个方面的问题），渴望自己能被人相信。但是，这些还是不能阻止他继续谎话连篇。张末在与曾山离婚后，情真意切地把婚姻失败的都揽在自己身上，并且表示：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她还是要选择曾山。可是，当曾山来接她回家时，她却又是另一番表现。曾山把自己辛辛苦苦写了一夜的论文愤然撕毁，随后却又一点一点地细致耐心地粘合起来……他们分裂着，是人格的分裂：如前面我们已经讲过的贾兰坡教授，一面摸着女人的大腿，一面被电影中的交响乐感动得热泪盈眶。如老秦，一面如狼似虎地与自己老婆做爱，一面看着床头杂志封面的电影明星。如曾山送女友张末回宿舍时，一边嘴上说你回吧，一边手却拉住不放……他们疏离着，不但与世界疏离，与人疏离，而且与自己疏离：张末随时都感到并且伤感于自己是孤身一人。曾山随时都向往着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别处”。张末与曾山婚姻可笑的“黏合剂”，竟然是一个和尚！子衿呢，甚至连他本人也没法搞清楚，自己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而张末离婚后一系列前后矛盾的行为，让人疑心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什么，追寻什么，渴望什么……

于是，他们只能是要么逃离或者“奔向”（如曾山、张末他们），要么选择自杀（如贾兰坡教授），要么疯狂（如子衿），要么有滋有味地做一介在名利场上锱铢必较的俗人（如老秦）。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欲望的旗帜都在高高地飘扬着。在一个失去了永恒信念的时代，在一个荒谬绝伦的世界，行动着的人，除了高扬起欲望的旗帜，似乎再也找不到、抓不住任何可以凭依的东西了——这面旗帜上赫然书写着：我放纵着欲望，故，我在！

无疑，这是一部“通过想象出的人物对存在进行深思”（米兰·昆德拉语）的作品。如果我们能静下心来，细细品读，就一定能发现，这更是一部精神上比较富有的好作品，这部作品的主题意蕴相当丰厚。但是，我想，读完这部作品后，只要我们能抓住一个问题，往深入地探究，那么，我们就一定能有所收益。这个问题就是：在这个永恒信念缺失的时代，我们，作为一个存在者，究竟应该如何自处？答案，似乎就在小说中。

共 17 0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现代的欲望都市中，人已经分化，分裂，迷失在一片情欲当中，找不到自己。很多人已经不知道了活着的意义，看不到生活美好的地方。只能在 当中打发时日。那些知识分子，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不知道自己精神所在了。作者对小说的评论，值得深思。问好。【:兰陵美酒】

1楼文友： 15: 7:01 现代的欲望都市中，人已经分化，分裂，迷失在一片情欲当中，找不到自己。很多人已经不知道了活着的意义，看不到生活美好的地方。只能在 当中打发时日。那些知识分子，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不知道自己精神所在了。 陕西作协会员，生于六八年，左腿因骨髓炎致残，双耳失聪，已经发表作品一百多篇，代表作为长篇小说《生命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