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结婚了

嫁给 文/小小二 （一）

我最好的朋友，美茹，明天就要结婚了。

记得，当俩讨论了半天才弄清楚 伴娘 是个东西的，就说好了长大后要做彼此的伴娘。

大学之前，我们经常争论 谁会让谁先当上伴娘呢 ，而且小姑娘不知世事的以此为乐。这种争论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减少，直到上了大学才得以停止。

我和美茹像原先约定的那样考上同一所大学。当然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生性贪玩又没有多少天资的我是很难考出美茹那样分数的。不过，说来也怪，我总觉得美茹并没有比我用功多少，当然，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也就暂且不论了。

大学录取的时候，不知道天公有没有作美或者做点其它的什么，我被第一志愿抛弃了，如美茹愿的去了第二志愿的大学 我们去了同一个城市。

今天夜里，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仿佛明天的新娘是我一样。试好的伴娘服轻轻搭在椅背上，我翻个身，微微能看到窗帘外面的路灯熄了，快要十二点了吧。

我想起九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年，我和美茹十九岁。

初入大学的姑娘，就像走出闺房去了繁华的街市。她们那样美丽，阳光，活力，微笑，香甜，动人。虽然隔着半个小时的公交车程，美茹还是常常越过半个城市来到这个比她的名校录取分数足足低了60分的二本大学来找我。之所以常常是她来找我，不是因为学业忙，而是我常说 您那样的高等学府，怎么本姑娘一靠近便有一种寒气逼感觉呢 ，其次还有我参加的社团太多了，平日里除了睡大觉的那几节怪老师们的课，我还繁忙的扎在各大社团形形 的活动里。非说实话的话，那么还有一条原因 美茹学校的饭菜太太太难吃了，远不及我几大餐厅的各种风味小炒啊。

在 此 之前，我归纳总结的上述几条原因条条真实，在 此 之后，美茹还是那么经常地来找我玩，只是 美茹之意不在我 了。

那天晚上，美茹还是和很多次一样跟我挤一张上铺的小床，可是，逛了半天街的我被一起逛了半天街的美茹翻来覆去的动静扰地睡不着。过了好久，同宿舍的姑娘们都开始泛起平静而深沉的呼吸，美茹小心地戳了我一下说 星辰，你睡着了没？ 。要不是看在多年朋友情分上，我一定会 气急败坏，可纵然有情分我也不怀好气地说 大 ，您这么烙饼，我能睡得着么？ 。我没有睡着，似乎正和她意，美茹竟然来了兴致，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恩 星辰，今天 吃饭的时候你打招呼的那个男生，你认识么？

我差一点拍脑门。

苏美茹！你是怎么考上重点大学的啊！不认识的人，我能随便打招呼啊! 为了不引起舍友的公愤，我还是深深地压抑着自己的音量。

不是

咦，苏美茹，这大晚上的你在本姑娘床上，说话还这么羞答答的撒娇是哪个意思？

哎呀，赵星辰！

哎哟，说话就说话，拧我干嘛

说实话，要不是当时美茹拧我一下，我还真保不准转不过这个弯。

那天，我们也直到看到窗帘外面的路灯熄了，小小的宿舍真的黑暗下来才沉沉的睡去。

（四）

之后，美茹又相继施展了美食诱惑、甜言蜜语诱惑、美人诱惑等各种诱惑从我这里得到了 的信息。

，男，20岁，新疆人，爱好唱歌弹吉他，在学校晚会上的一曲独唱加吉他伴奏迷死了多少无知的小姑娘，虽说外表阳光，但彬彬有礼中透着一股高冷，我目测这么高冷的人是没有女朋友的......

真的！哇，太好了，没有女朋友。来，小辰，再吃一口章鱼小丸子。 我们坐在操场的台阶上，美茹兴高采烈的塞给我的嘴巴一个章鱼小丸子。我时常愤愤地想，要不是天杀的 ，大二的夏天我的体重也不会彪增5斤，而后再也没有减下来。

那天傍晚，逼迫我又在餐厅找了好久才装模作样跟 偶遇并打了个招呼后，我送脸颊绯红的苏大美女去公交站。在公交车来的那一刻，美茹才悄悄跟我说 我喜欢你们专业那个男生。

在扬长而去的公交车后面，我定定地想 谁啊！ 。

我就这么胡乱地想着，似乎是眯了一会儿的样子，早早定的闹铃就开始响了。为了给美茹当好这个等了数年的伴娘，我特地提前两个小时起床准备化妆弄头发。

一夜没睡，虽然头脑精神着呢，可这黑眼圈总在提醒着，28岁的人了还不好生睡觉。坐在化妆镜前，还早，慢慢地操着不太熟悉的各种家伙什儿，在脸上画来画去。都多少年了，没怎么化过妆，比来比去的不知从何下手。拿起口红，在嘴上涂抹着，看着镜子里红红的嘴，我又看到了20岁的美茹。

那年夏天，美茹经过了无数次的偶遇，无数次的偷看，无数次的跟踪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当面跟 说：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让我惊掉了眼镜的 不是一向胆小淑女的美茹胆量大开，而是一向为人高冷的 竟然答应了，而且就轻轻地说了句 好 ，然后背着吉他转身走开。

小辰，把你最漂亮的裙子借我穿。

啊？你穿太肥了吧！

是

哎~裙不裙子的没关系，话剧社最近准备演出，作为副社长我那里准备了各种化妆品，走，回去我给你化个妆

啊？小辰，你什么时候学会化妆啦？

怎么啦，还不相信我啊，我看得多自然就会了。

说完，我拉着瞪大了眼睛的苏大 走去话剧社。

为了不影响广大学子的学业，话剧社的演出和排练都在晚上进行，这个点儿没什么人。我把美茹按在凳子上，开始哗啦哗啦的翻那个盛着各种笔 啊，刷子和各种粉末状物质的大抽屉。

我拿出一只口红，这算是我最熟识的一种化妆用具了。

来，大 ，闭上你的眼睛。

美茹乖乖地闭上眼睛，又倏地张开，惊恐地问 不是画嘴唇儿么？

哦，对，那不用闭了。

不是，小辰，你到底给人家画过几次妆啊？ 美茹推开我正要靠近她嘴唇的手。

啊 一 ，我拿口红重重地在美茹嘴上画了一道， 一次也没有 。

啊？沈星辰！你！你看都给我画成吸血鬼了！

我在美茹站起来之前就跑开了，剩下她在生气地擦着自己的红嘴唇儿。

那天，忘记了师姐来话剧社干什么，看到我们的乱搞一气，师姐还是翻着白眼给美茹画了个完整的淡妆。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画了妆的美茹好看极了，我站在她的身后，镜子里美茹两片饱满的嘴唇儿泛着俏皮的蜜粉色。那是我第一次见美茹化妆，20岁的美茹那么清澈，瘦弱，美好。

笨拙地给自己画了淡妆，我拿起椅背上的小礼群，天杀的，怎么会有一个黑点点子，还正在胸前偏左的位置！这是上个月陪美茹试婚纱的时候，美茹选给我的，当时怎么没有发现，还是拿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溅上来什么东西？

哎呀，真是的，我一边心里嘀咕一边快快地拿到水龙头下边冲洗。我小心地把裙子抱在怀里，冰凉的清澈的水哗哗地流淌在洁白的纱裙上，就像那天晚上，我搂着的美茹。

小辰......

那天晚上正在看韩剧的我接到了美茹的，

美茹，怎么了，饭吃的怎么样？

了传来了美茹的哭泣声。

诶，别哭呀，你在哪里呢？

操场...... 美茹挂了。

我披件外套匆匆向操场跑去，这个长得人模人样的 确实内心是块石头，不，比石头还冷，是块冰！我一遍着急地赶路，一遍愤愤地骂 。

美茹的妆花了，哭地像个大花脸猫。 小辰，他说让我不要缠着他！

啊，怎么讲出这种话，第一次正式见面啊？难不成他发现了我们跟踪他了？可是，讲出这样的话也太伤人自尊了吧！ 看着哭地更凶的美茹，我想，我还是闭嘴好。

扶着哭光泪水的美茹回去，在宿舍水龙头前我用手臂揽着美茹冲洗那些狼狈的颜料。幽白的月光射进来，美茹瘦弱的身上泛起一身凉意。

收拾完这件倒霉的裙子，又胡乱用吹风机吹了干，我踩上精心准备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下楼去。

楼下一家号称 百年 的饼店，这么早已经排了长长的队。我看看，时间尚早，就这样排着吧。

队伍前面两个年轻的女孩时不时凑在耳朵上说着悄悄话，我想，20岁的美茹给那个 买早餐的周末早上是不是也在这么长长的等待中？可是，我 总是睡懒觉的，排队，美茹是不是很孤单？

我想不明白，美茹是怎么样一次次面对 的冰凉，雷打不动地在每个周末跨越半个城市送早餐的。只是，那样一段时间以后，美茹告诉我 不 再说那些冰凉的话了，甚至 还会平静地吃她送的早餐，有时候还会对坐在旁边的自己微笑。

哎，那你们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吗？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 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我不想逼他做什么决定，能这样陪着他就很好了。

额 ，我甚至没什么话说。

比起那些能为闺蜜提出好多感情建议的女孩子，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我真是差劲极了。

就这么平静地接受着美茹的付出，美茹就这么心甘的付出着。

我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 喜悦酒店 。

（十一） 毕业那年夏天，美茹跟着 坐上了北去的火车，那年美茹22岁。我不清楚美茹是怎样说服了自己的父母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也不清楚 为什么不做拒绝，我不清楚那年夏天是怎么做美茹的好朋友的！

我想象着瘦弱的美茹，睁大眼睛默默看着车窗外陌生的风景和身边这个不怎么讲话的男孩子。我去送别的时候，美茹趴在我的耳朵上说 28岁，他不娶我，我就回来 。22岁的瘦小的美茹，没有一个承诺，甚至没有要一个答案，跟随那个男孩去了遥远的异乡。

（十二） 姑娘，今天是参加婚礼吧，怎么看上去不高兴的样子。 红灯前司机师傅回头说。

啊，没。昨晚没睡好。 我搪塞着看向窗外。

在路上了吗？ 美茹发来消息。

在了。快到了，我的新娘子。 我简短的回过去。

我没有删除消息的习惯，往上翻着这几年美茹发给我的消息。大多都是在午夜，

小辰，这里空气好干燥的。

小辰，今天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了。

小辰，都快一点了还打不通他，我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喝醉了？哦，他们同事聚餐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宿舍搬到我们宿舍楼上了，以后见面就方便多了。

小辰，今天晚上 跟一个女孩子去吃饭。我忽然想起，他从来没说过我是他女朋友。

生日，送他一台单反，我成穷光蛋了，呜呜~~~~( _ )~~~~

星辰，我到底哪里不好？

小辰，我快累死了。

......

我不知道，在午夜发消息的美茹是怎样的模样。我安慰她，我甚至不知道说什么让她开心一点，可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 美茹，回来吧。

我很痛恨我自己，或许美茹也等着我说这一句，或者是别的什么人说这一句。

可是三年后，美茹回来了。

美茹25岁，比以前黑了也更瘦了。

（十三） 美茹说： 一个男人，25岁不肯娶你，28岁也不会。 之后，美茹就再也没有提过以前的人和事。我没有问她，只是跟美茹像大学之前那样相处，就像这几年消失了一样。

我不敢问，原来，我是个懦弱的朋友。

美茹找了份工作，做做文案什么的，都是工作，不清闲也不会太累。美茹没有谈恋爱，仿佛她还没有长大一样不去想这样的事情。

两年后，家里安排了一次相亲，男方是美茹的朋友的朋友的儿子，长得微胖，憨厚老实，是一个公务员。

相亲那天，美茹拉着我去，美茹穿的是平常的衣服也没特意打扮。男方那边是他一个人来的，我们随便地聊些天，吃了点东西，波澜不惊。

后来，他们又相继见了几次面。我跟他再次见面就是在影楼选婚纱了。怎么说，就像老同学一样，那个男人不会让人有什么隔阂感，关键是对美茹很好。

（十四） 姑娘 姑娘 你看，是这里吧。一看就是有婚礼的样子。 司机师傅喊了两声我才回过神来。

哦，对，是这里。

你这别忘啦啊。

一回神，上还是消息的界面，付钱下车，我顺手删除了美茹以前所有的消息。

早该删除了。 （十五）

酒店大堂一派喜庆，南方亲戚颇多，各个喜上眉梢的感觉，甚是热闹。

我穿过嘻嘻闹闹的人群，来到美茹化妆准备的房间，美茹坐在凳子上，穿着洁白的婚纱，头发在耳后盘成花朵的样子。画了新娘妆的美茹像一个画 上的美人，恍惚间，我好像很难再想起第一次画了妆的美茹，二十岁的美茹。

小辰，你来了。恩~哭什么。

我上去抱住站起来的美茹，我的头低低地拥在她肩膀上， 美茹，你一定要幸福！ 。

诶，快走吧，好时辰开始了。 还没有再说什么话的，婚礼司仪来催了。

我替美茹抱着长长的裙尾走出去，新郎抱着洁白的百合花站在花门下等待，幸福而期待的。

婚礼进行曲响起，神圣，浪漫，纯洁，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空灵感，这是幸福的声音么。我站在拱形的花门边，看着美茹款款走来，仿佛她还是是个二十岁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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