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场远游

文章来源:吴江文学网  |  2019-09-20

出门要带行李,那一个几十斤重的五花大绑的铺盖卷儿便是旅行者的第一道难关。要捆得紧,要捆得俏,要四四方方,要见棱见角,与稀松露馅的大包袱要迥异其趣,这已经就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所能胜任的了。

by 梁实秋

古人云,“一生能着几雨屐?”这是劝人及时行乐,莫怕多费几双鞋。但是旅行果然是一桩乐事吗?其中是否含着有多少苦恼的成分呢?

出门要带行李,那一个几十斤重的五花大绑的铺盖卷儿便是旅行者的第一道难关。要捆得紧,要捆得俏,要四四方方,要见棱见角,与稀松露馅的大包袱要迥异其趣,这已经就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所能胜任的了。关卡上偏有好奇人要打开看看,看完之后便很难得再复原。“乘兴而来,兴尽而返。”很多人在打完铺盖卷儿之后就觉得游兴已尽了。在某些国度里,旅行是不需要携带铺盖的,好像凡是有床的地方就有被褥,有被褥的地方就有随时洗换的被单,——旅客可以无牵无挂,不必像蜗牛似的顶着安身的家伙走路。携带铺盖究竟还容易办得到,但是没听说过带着床旅行的,天下的床很少没有臭虫设备的。我很怀疑一个人于整夜输血之后,第二天还有多少精神游山逛水。我有一个朋友发明了一种服装,按着他的头躯四肢的尺寸做了一件天衣无缝的睡衣,人钻在睡衣里面,只留眼前两个窟窿,和外界完全隔绝,——只是那样子有些像是KKK(三K党),夜晚出来曾经几乎吓死一个人!

原始的交通工具,并不足为旅客之苦。我觉得“滑竿”“架子车”都比飞机有趣。“御风而行,冷然善也,”那是神仙生涯。在尘世旅行,还是以脚能着地为原则。我们要看朵朵的白云,但并不想在云隙里钻出钻进;我们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但并不想把世界缩小成假山石一般玩物似的来欣赏。我惋惜米尔顿所称述的中土有“挂帆之车”尚不曾坐过。交通工具之原始不是病,病在于舟车之不易得,车夫舟子之不易缠,“衣帽自看”固不待言,还要提防青纱帐起。刘伶“死便埋我”,也不是准备横死。

旅行虽然夹杂着苦恼,究竟有很大的乐趣在。旅行是一种逃避,——逃避人间的丑恶。“大隐藏人海,”我们不是大隐,在人海里藏不住。岂但人海里安不得身?在家园也不容易遁迹。成年的圈在四合房里,不必仰屋就要兴叹;成年的看着家里的那一张脸,不必牛衣也要对泣。家里面所能看见的那一块青天,只有那么一大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清风明月,在家里都不能充分享用,要放风筝需要举着竹竿爬上房脊,要看日升月落需要左右邻居没有遮拦。走在街上,熙熙攘攘,磕头碰脑的不是人面兽,就是可怜虫。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虽无勇气披发入山,至少为什么不带着一把牙刷捆起铺盖出去旅行几天呢?在旅行中,少不了风吹雨打,然后倦飞知还,觉得“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这样便可以把那不可容忍的家变成为暂时可以容忍的了。下次忍耐不住的时候,再出去旅行一次。如此的折腾几回,这一生也就差不多了。

旅行中没有不感觉枯寂的,枯寂也是一种趣味。哈兹利特主张在旅行时不要伴侣,因为:“如果你说路那边的一片豆田有股香味,你的伴侣也许闻不见。如果你指着远处的一件东西,你的伴侣也许是近视的,还得戴上眼镜看。”一个不合意的伴侣,当然是累赘。但是人是个奇怪的动物,人太多了嫌闹,没人陪着嫌闷。耳边嘈杂怕吵,整天咕嘟着嘴又怕口臭。旅行是享受清福的时候,但是也还想拉上个伴。只有神仙和野兽才受得住孤独。在社会里我们觉得面目可憎语言无味的人居多,避之唯恐或晚,在大自然里又觉得人与人之间是亲切的。到美国落矶山上旅行过的人告诉我,在山上若是遇见另一个旅客,不分男女老幼,一律脱帽招呼,寒暄一两句。还是很有意味的一个习惯。大概只有在旷野里我们才容易感觉到人与人是属于一门一类的动物,平常我们太注意人与人的差别了。

真正理想的伴侣是不易得的,客厅里的好朋友不见得即是旅行的好伴侣,理想的伴侣须具备许多条件,不能太脏,如嵇叔夜“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太闷痒不能沐”,也不能有洁癖,什么东西都要用火酒揩,不能如泥塑木雕,如死鱼之不张嘴,也不能终日喋喋不休,整夜鼾声不已,不能油头滑脑,也不能蠢头呆脑,要有说有笑,有动有静,静时能一声不响的陪着你看行云,听夜雨,动时能在草地上打滚像一条活鱼!这样的伴侣哪里去找?

选自《旅行》

by 林语堂

旅行在从前是行乐之一,但现在已变成一种实业。旅行在现代,确已比在一百年前便利了不少。政府和所设的旅行机关,已尽力下了一番工夫以提倡旅行;结果是现代的人大概都比前几代的人多旅行了一些。不过旅行到了现代,似乎已是一种没落的艺术。我们如要了解何以谓之旅行,我们必须先能辨别其实不能算是旅行的各种虚假旅行。

第一种虚假旅行,即旅行以求心胸的改进。这种心胸的改进,现在似乎已行之过度。我很疑惑,一个人的心胸,是不是能够这般容易地改进。无论如何,俱乐部和演讲会对此的成绩,都未见得良好。但我们既然这样专心于改进我们的心胸,则我们至少须在闲暇的日子,让我们的心胸放一天假,休息一下子。这种对旅行的不正确的概念,产生了现代的导游者的组织。这是我所认为无事忙者令人最难忍受的讨厌东西。当我们走过一个广场或铜像时,他们硬叫我们去听他讲述某人生于1792年4月2 日,死于1852年12月2日等。我曾看见过女修道士带着一群学校儿童去参观一所公墓,当他们立在一块墓碑的前面时,一个女修道士就拿出一本书来,讲给儿童听,死者的生死月日,结婚的年月,他的太太的姓名,和其他许多不知所云的事实。我敢断定这种废话,必已使儿童完全丧失了这次旅行的兴趣。成人在导游的指引之下,也变成了这样的儿童,而有许多比较好学不倦的人,竟还会拿着铅笔和日记簿速记下来。中国人在许多名胜地方旅行时,也遇到同样的麻烦,不过中国的导游不是职业人员,而只是些水果小贩、驴夫、农家的童子,性情略比职业导游活泼,但所讲的话则不像职业导游那么准确。某一天,我到苏州去游览虎丘山,回来时,脑筋中竟充满了互相矛盾的史实和年代,因为据引导我的贩橘童子告诉我,高悬在剑池四十尺之上的那座石桥,就是古美人西施的晨妆处(实则西施的梳妆台远在十里之外)。其实这童子只不过想向我兜卖一些橘子,但因此居然使我知道民间传说怎样会渐渐地远离事实,而变为荒诞不经。

第二种虚假的旅行,即为了谈话资料而旅行,以便事后可以夸说。我曾在杭州名泉和名茶的产地虎跑,看见过旅行者将自己持杯饮茶时的姿势摄入照片。拿一张在虎跑品茶的照片给朋友看,当然是一件很风雅的事情,所怕的就是他将重视照片,而忘却了茶味。这种事情很容易使人的心胸受到束缚,尤其是自带照相机的人,如我们在巴黎或伦敦的游览中所见者。他们的时间和注意力完全消耗于拍摄照片之中,以致反而无暇去细看各种景物了。这种照片固然可供他们在空闲的时候慢慢地阅看,但如此的照片,世界各处哪里买不到,又何必巴巴地费了许多事特地自己跑去拍摄呢。这类历史的名胜,渐渐成为夸说资料,而不是游览资料。一个人所到的地方越多,他所记忆者也越富,因而可以夸说的也越多。这种寻求学问的驱策,使人在旅行时不能不于一日中,求能看到尽可能多的名胜地。他手里拿着一张游览地点程序表,到过一处,即用铅笔划去一个名字。我疑心这类旅行家在假期中,也是穷讲效能的。

这种愚拙的旅行,当然产生了第三种的虚伪旅行家,即预定了游览程序的旅行家。他们在事先早已能算定将在奥国首都或罗马耽搁多少时候。他们都在启程之前,先预定下游览的程序,临时如上课一般地切实遵时而行。他们正好似在家时一般,在旅行时也是受月份牌和时钟的指挥的。

我主张真正的旅行动机,应完全和这些相反。第一,旅行的真正动机应为旅行以求忘其身之所在,或较为诗意的说法,旅行以求忘却一切。凡是一个人,不论阶级比他高者对他的感想怎样,但在自己的家中,总是惟我独尊的。同时他须受种种俗尚、规则、习惯和的束缚。一个银行家总不能做到叫别人当他是一个寻常人看待,而忘却自己是一个银行家。因此在我看来,旅行的真正理由实是在于变换所处的社会,使他人拿他当一个寻常人看待。介绍信于一个人做商业旅行,是一件有用之物,但商业旅行在本质上是不能置于旅行之列的。一个人倘在旅行时带着介绍信,他便难于企望恢复他的自由人类的本来面目,也难于期望显出他于人造的地位之外的人类天然地位。我们应知道一个人到了一处陌生地方时,除了受朋友的招待和介绍到同等阶级的社会去周旋的舒适外,还有更好的:由一个童子领着到深山丛林里去自由游览的享受。他有机会去享受在餐馆里做手势点一道熏鸡,或向一个东京警察做手势问道的乐趣。得过这种旅行经验的人,至少在回到家里后,可以不必如平时地一味依赖他的车夫和贴身侍者了。

一个真正的旅行家必是一个流浪者,经历着流浪者的快乐、诱惑和探险意念。旅行必须流浪式,否则便不成其为旅行。旅行的要点在于无、无定时、无来往信札、无嚅嚅好问的邻人、无来客和无目的地。一个好的旅行家决不知道他往哪里去,更好的甚至不知道从何处而来。他甚至忘却了自己的姓名。屠隆曾在他所著的《冥寥子游》中很透彻地阐明这一点。他在某陌生的地方并无一个朋友,但恰如某女尼所说:“无所特善视者,尽善视普世人也。”没有特别的朋友,就是人尽可友,他普爱世人,所以就处身于其中,领略他们的可爱处和他们的习俗。这种好处是坐着游览汽车去看古迹的旅行家所无从领略的。因为他们只有在旅馆里边,和从本国同来的游伴谈天的机会。最可笑的是有许多美国旅行家,他们到巴黎之后,必认定到同游者都去吃的餐馆中去吃饭,好似借此可以见一见同船来的人,并可以吃到和在家时所吃一样的烘饼。英国人到了上海之后必住到英国人所开设的旅馆里边去,在早餐时照常吃着火腿煎蛋和涂着橘皮酱的面包,闲时在小饮室里坐坐,遇到有人邀他坐一次人力车时,必很羞缩地拒绝。他们当然是极讲究卫生的,但又何必到上海去呢?如此的旅行家,绝没有和当地的人士在精神上融合的机会。因此也就丧失了旅行中最大的一种益处。

选自《论旅行》

by 毕淑敏

由于工作的关系,常常旅行。旅行比居家的时候辛苦,这是不消说的。中国有句古话——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说的就是这份不易。但时间长了,待在家里,筋骨锈了,就会生出一份隐隐的焦灼,迫不及待地想到处面走走去。

是什么诱惑着我们放弃安宁和舒适,离开温暖的家,在某一个清晨或是深夜,毅然到遥远的他乡去了呢?

当然,很多时候,是为了谋生,为了无法推卸的和理由。但是,随着温饱的解决,我们越来越多自觉自愿地选择了人在旅途。

一次,我应邀到国外访问。在规定的活动完结之后,主人很热情地让我挑选一个完全自由的项目,以便我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这个国家。我想了想,提笔写下了:乘坐火车或是长途汽车,在大地上旅行。主人看了看那张纸说,好,我们很乐意满足您的要求。只是,您的目的地是哪里呢?您究竟要到哪里去呢?

我说,没有目的地,不到哪里去。坐着车在土地上行走,就是目的,就是一切了。

我固执地认为,要真正认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块土地,一处山水,你必得独自漫游。

旅行使我们谦虚。飞驰的速度,变换的风景,奇异的遭遇,萍逢的客人……这一切旅途中可能发生的事件,强烈地超出了我们已知的范畴,以一种陌生和挑战的姿态,敦促我们警醒,唤起我们好奇。在我们被琐碎磨损的生命里,张扬起绿色的旗帜。在我们被刻板疲惫的生活中,注入新鲜的活力。

久久的蜗居,易使我们的视野狭小,胸怀仄斜,肌力减弱,肺廓扁平……这个时候,收拾好行囊,告辞了亲人,踏上旅途吧。

珍惜旅途吧。火车上那些不眠的夜晚,凭窗而立,看铁轨旁一盏盏路灯,闪着紫蓝色的光芒,瞬忽而逝,许多记忆幽灵般地复活了。

人们常常在旅途中,猛地想起湮灭许久的往事,忆起许多故人的音容笑貌。好像旅行是一种溶剂,融化了尘封的盖子,如烟的温情就升腾出来了。

人们常常在旅途中,向相识才几个小时的旅伴倾诉衷肠,彼此那样深刻地走入了对方的精神架构。我甚至知道几位青年,竟这样找到了自己的终生伴侣。

有人把这些解释为——旅途使人们亲近,是因为没有利害关系。我不同意这个观点。正是因为同乘一列车,同渡一条船,才使我们如此亲密。旅行使人性中温暖的那些因子,弥散开来。

旅途也有困厄和风雨,艰难和险恶。但是,这不会阻止真正的旅行者的脚步。旅行正是以一种充满未知的魅力,激起人们不倦的向往。

选自《旅行使我们谦虚》

by 三木清

人们总因各式各样的理由踏上旅途。有人因为买卖、有人因为视察、有人因为疗养、有人因为探视不幸的亲人、有人因为祝贺朋友结婚……就像人生是各式各样的,旅行也是各式各样的。脱离了日常生活的环境,从平时所习惯的关系中解放出来,旅行的喜悦就是这种被解放的喜悦。也有人是以逃避人生为目的而进行旅行的。这种解放乃至逃避的感觉往往伴随着其他感觉,也就是说,或多或少地抱有一种漂泊感。解放是漂泊,逃避也是漂泊。漂泊感中有着旅行的感伤。

旅行之心是遥远的。这种遥远感与可以用多少公里来计算的距离没有关系。每天,即使从很远的地方乘火车去事务所上班的人,也不会有这种遥远感,但是,如果他外出旅行一天,而且比上班的地方还近些,他却会体味到这种遥远感。旅行往往在遥远的同时,又是很近的,这意味着旅行是过程。出发点不是旅行,目的地也不是旅行。只以到达目的地为目标而不体味旅途的人,不可能真正地懂得旅行的情趣。

为什么旅行是遥远的呢?因为旅行是面向未知的旅途。假如,旅行中的一切事先已一清二楚,那么,从本质上说来,这旅行就不成其为旅行了。旅行是从习惯的生活方式中解脱出来,所以我们能够或多或少带着新奇的目光观察事物,这样,也就能够或多或少地在各种事物中发现新颖之处。平时见惯的事物,往往在旅行时会感到耳目一新。旅行的益处不单单在于初次见到从未见过的事物,还在于思考平时自明的、已知的事理,从中感到惊异,进而产生新的见解。说旅行是经验、是教育,也是由此而来的。

常言说:“人生是旅行。”这又是为什么呢?

“从何处到何处”是人生的根本问题,也是人生最本质之谜。在人生中我们到底要向何处去呢?我们并不知道。人生,是向着未知旅途的漂泊。反过来问,就是来自何方。漂泊的旅行常常伴随着很难捕捉的乡愁。人生遥远,然而人生匆匆,人生的道路遥遥无期而又近在咫尺,因为死亡时时刻刻都在我们的脚下。但是,只有在这样的人生中,人们才会不断地梦想。我们顺从我们的想象而度过人生,任何人都或多或少是理想主义的。在旅行时脱离了日常的事物而沉浸于纯粹的静观之中,旅行使我们体味人生。即使在大自然中旅行,我们也总是反观自身。旅行正是人生的缩影。

也许,旅行的确能够使人获得解放吧。但是,如果认为旅行能够使人获得真正的自由,那就错了。

旅行使我们的好奇心活跃起来。人们外出旅行时,总是情绪波动,反复无常,容易心血来潮,冲动一时。不过,反复无常并非真正的自由,好奇的心理绝不同于真正的研究欲望和求知欲望。它不愿停留在一个地方认真观察,而是不断地转移。不停止在任何一个地方,不深入到任何一件事物之中,又怎么可能真正地了解一件事物呢?此外,旅行使人伤感。但如果在旅行时只一味地陷入伤感情绪中,就不会有任何深刻的见解和独特的感受。真正的自由是就事理来说的自由。能够真正体味旅行的人,才是真正自由的人。

旅行使贤者更贤,愚者更愚。人生实际上就是旅行,各自不同的、形形 的旅行。

李云云 译

选自《论旅行》

by 威廉·赫兹里特

这世上最快乐的事情之一就是旅行,不过我喜欢独自出门。在房间里,我享受的是社会生活,但是在室外,大自然就是我最好的伙伴。虽然我是一个人,但我从不感到孤独。

“田野是书房,自然是书籍。”

我不认为边走边谈有多明智。置身于乡村田野,我希望自己像草木一样复得自然。我不是来挑剔灌木丛和黑牛的。我走出城市是为了忘却城市和城市中的一切。有的人或许也是因为这个目的来到海滨,却又随身带去了城市的喧闹。我向往世界有着博大的空间而没有世俗的牵绊。我喜欢独处,身在其中独享其乐,而不会去要求“于僻远处觅友,共话独居之乐。”

旅行的意义在于享受自由,无拘无束的自由。一个人让思想驰骋飞翔,尽情地做让自己愉快的事情。出行的目的就是摆脱困扰和担心,放松自我,不再因为他人而顾虑重重。我需要放松一下自己,静静地思考一些事情。让思绪“插上健壮的翅膀自由放飞,在嘈杂的人群中,它们曾经受到伤害,变得凌乱。”于是我暂时把我自己从城市中解脱来,即使独自一人也不觉得失落。比起与那些朋友寒暄,为某些陈旧的话题喋喋不休地论,我像这样一个人坐在驿车或轻便的马车里,头顶湛蓝的天空,脚踏翠绿的田野,悠然地行驶在蜿蜒的小路上,真的很愉快。饭前我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散步,顺便思考一些问题!独自享受这些美好的东西,我的心中强烈地涌动着一股喜悦。我情不自禁地笑,愉快地奔跑,纵情高歌。天边云层翻滚,我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我是多么欣喜呀,就像久经烈日烤晒的印第安人一头扎进浪涛里,让大浪带他回到故乡的海岸。多少尘封往事,犹如“沉没的船只和无数的宝藏”,涌现在我热切的眼中。我重温那时的所感所想,似乎回到儿时。我所说的沉默不是死气沉沉,不需要时不时刻意地加点喧闹的氛,而是一种能抵御外界干扰的内心的安宁。这沉默本身就是最有力的雄辩。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使用双关语、头韵、对仗、辩论和分析,但有时我宁愿撇开们。“啊,别打扰我,让我独自享受宁静吧!”此时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也许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无关紧要,但却是我“所期待已久的”。一朵野玫瑰难道只有得到人们的称赞才能证明它有芳香吗?这朵翠绿的雏菊不已经植入我的心底了吗?我对你们解释这些在我看来值得珍惜的事物时,你们可能会笑话我,因此我把这一切掩埋在我心里,供我平日里冥想;让思绪从这里飞到远处的悬崖峭壁,再从那里飞向更遥远的地平线的另一端,不是更美妙吗?也许我不是个好旅伴,然而我还是愿意独自旅行。我听说当你闷闷不乐时,也会独自出门或策马前行,沉浸在想象之中。但是你却认为这样做是违背礼节的,很没有礼貌;因此你总在想要不要回到朋友当中,而我却要说:“不要再伪装这种虚假的友谊了。”我喜欢要么完全是自己支配自己,要么完全由别人来支配自己;要么高谈阔论,要么沉默不语;要么散步或静坐,要么活跃或独处。我很同意考柏特先生的见解,他认为“法国人的一个坏习惯是一边吃饭一边喝酒,而英国人则应该在一个时间里专注于做一件事情。”因此我不能边谈话边思考,或因为太放纵自己的情绪导致时而忧心忡忡,时而情绪激昂、滔滔不绝。

选自《论出游》

Photo@Troy Moth

(:王怡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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