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追思陈忠实散文

早上，在浐灞，听有人抱着说“陈忠实死了”，我不信，因为上这类博眼球的假标题党太多了……直到收到同学张德行的。

我的同学张德行发在群，说：“陈老师走好！拍电影《白鹿原》（王全安导演）时，陈老说你跟我写的书里的田福贤一模一样。”后张同学附了一张照片，是当时的他饰演白鹿原田乡约的那一团油光光的肥脸，和作者陈忠实大家熟悉的那张皱纹纵横的沧桑的脸的合影，陈老师在握田乡约的手……我才知道陈忠实确实离世了。

他，7 岁。据说，今年的春节人就更瘦了，他患了舌癌。

感到意外。因为，此前，并未见关于他病的报道。

民间有传言，“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这个年龄是个坎。其实，这话是迷信也是敬畏——孔子活了七十三，孟子活了八十四。他们都是圣人。我们都是草民。

陈忠实介于圣人和草民之间，他是白鹿原人。他是背着馍上学和后来背着馍在文化馆当干事的人，他是一个离开土地的另寻生路的农民，他也是写出一部优秀长篇小说《白鹿原》的作家。小说《白鹿原》可视为我国新时期文学的扛鼎之作。我一直敬畏小说家，他们似乎在做着上帝做的事情，创造出男人和女人，给他（她）们一个环境，给他（她）们一种语言，给他（她）们一种出身，一种营生，一种生活，哭哭笑笑，死死活活，给他（她）们安排了一个不可逆转的命运……

比如，陈忠实和陈忠实笔下的田小娥。

爷爷般岁数了的郭举人娶了花季少女田小娥。“郭举人娶下那个二房女人不是为了睡觉要娃，专意儿是给他泡枣的。每天晚上给女人的那个地方塞进去三个干枣儿，浸泡一夜，第二天早上掏出来淘洗干净，送给郭举人空腹吃下。郭举人自打吃起她的泡枣儿，这二年返老还童了……”，不被人当人看不被人当女人看的田小娥勾引了年轻强壮的长工黑娃，故事开始了，命运牵着人走。回到白鹿原后，公公鹿三被这个儿媳的来历惊得晕厥在地，拒不许进入家门。族长白嘉轩也不许“这号烂货”进祠堂拜祖宗。倔强的黑娃领着小娥在村东头一孔破窑里安下了家，这是田小娥一生中最为短暂而幸福的时光。后来，白鹿原上刮起一场“风搅雪”（闹农协），再后来，国共翻脸，田乡约缉拿共产党，农协倒台，黑娃逃走。田小娥问黑娃：“你走了我咋办？你走哪儿我跟到哪儿，你不带我我就跳井……”，黑娃义无反顾的走了。村边的一口破窑里只剩下遭族人唾弃的田小娥，生存的资本只剩下了自己的身体，族长鹿子霖霸占她不过是为她提供几块银元几袋粮食，她 地主少爷白孝文换来鸦片麻醉着她无望的灵魂，直到她被公公鹿三用梭镖钢刃从后心捅杀，黑暗中小娥扭过头痛苦悲哀地叫了一声“大（爸）……呀！”，写到这里，陈忠实哭了，顺手在一张纸条上写下“生的痛苦，活的痛苦，死的痛苦”12个字。

陈忠实说“这个作品写到田小娥死的时候，这个书从字数上还没有折半，但是推进到这儿必须这样，没有她的活路了，我写到她死的时候情绪控制不住，看到这个女人，以这样的结局被杀死，情绪有点控制不住，眼睛都有点发黑，就静下来抽烟，缓解了好半天，我才忍不住从桌子上拿了一张纸，拿一个粗笔在上头写了三句话，生得痛苦活得痛苦死得痛苦，然后放在我的桌子上，这后来才继续写下去。”

很长时间里陈忠实想写一部长篇，他曾抑郁得放火点燃了村头的麦苋集子发泄。苦熬了四年啊，写完最后一章的时候，陈忠实整个直接的感觉似乎是在一个地窖里头整整爬行了四年，突然看到洞口光明的时候，人晕眩了……这时，陈忠实的老婆问：如果出不了书咋办？陈忠实回答：我回家养鸡。

后来，这部小说获得了矛盾文学奖。后来，陕北有路遥，陕南有贾平凹，关中有了陈忠实，三足鼎立，在三秦大地各领风骚。

著名学者范曾评价说，“陈忠实先生所著白鹿原，一代奇书也。放之欧西，虽巴尔扎克、斯坦达尔，未肯轻让。”

其实，这部小说不仅仅写了小娥这苦难的女性，而是写了渭河平原五十年的变迁，陈忠实在你的面前展开了一幅民俗人情的长长的画卷。陈忠实回到白鹿原的家里沉下心来写了四年，终于，他不用去养鸡了，终于，他的“要写出一部能在我死后放在棺材里当枕头的书”的夙愿实现了……今天，他真的死了。我真得很敬畏他。

喜欢读《白鹿原》不仅仅是因为小说好，故事性强。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也是白鹿原上人，陈忠实写的白鹿原就在我们陕西的蓝田县，在书中他以滋水县命名，滋水，古名，也就是灞水，源头在蓝田，秦穆公为纪念自己的霸业改滋水为灞水。西安城东望是一带黄土高原，一道鲸鱼沟把这土塬切割成南塬和北塬，那里产麦子。我出生在那条沟边的孟村，隔着沟可以望见蓝幽幽的终南山。我从小就风闻关于原上流传的那些故事，白狼（郎）的故事，白鹿的故事，朱先生（原型是关中大儒牛兆濂）的故事，麦客的故事，土匪的故事，种鸦片的故事，刘镇华围城的故事，渭华暴动的故事……陈忠实都写进了他的故事里。我读，如同回到故乡，如同看到我的父辈我的祖辈们，体会他们是怎样在这片广袤的黄土地上活着。

陈忠实走了，他有这一部书在世就足够了。

201 年6月底，话剧《白鹿原》来西安人民大厦索菲特大剧院演出，我花了680元购得楼座一排的票（一张中档次的票），很难说值还是不值，对我来说这是一个仪式。濮存昕饰演白嘉轩，郭达饰演鹿子霖，宋丹丹饰演田小娥。北京来的演员们一口的陕西话，浓烈的华阴老腔谢幕，活牛活羊上了舞台……我一个退休老人，花这大的价钱去看一场演出，今辈子是第一次，怕也是最后的一次了。记得，那天是6月29号晚，天很热，剧场里却很凉，冷气吹得人……有些冷。这是话剧《白鹿原》在西安的最后一场演出（他们在西安只演出四场）。

玉种蓝田。陈忠实就是在蓝田种玉的人。有人说，从此，白鹿原上的秦腔吼出来又多了几分苍凉，在西风残照里。

共 2290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陈老离世，让所有喜爱《白鹿原》的人痛心，作者一开始不相信，但得到确认后作者感到惊讶，他在文中剖析陈老，陈老自幼生长在白鹿原，他给了陈老一个定义(介于草民与圣人之间)，陈老是农民出身，却写出了新时期扛鼎之作《白鹿原》，剖析着文章中人物，进入人物之中，让人动目“生的痛苦，活的痛苦，死的痛苦”12个字可谓锥心刺骨，写的呕心沥血，四年光阴，讲述着渭河平原半个世纪的变迁史，殚精竭虑的叙述让人品味着这幅经历曲折的人生画卷，摘获矛盾文学奖，奠定了陈老与路遥，贾平凹鼎立三秦大地的风采，做为陈老的乡人，作者喜爱白鹿原，喜爱陈老的文章，才会写下如此文字，缅怀陈老。一部书传世足矣，陈老一路走好。推荐欣赏[枫魂帝星] 【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06:01:41 文学巨星骤然陨落，白鹿涕泪霸河呜咽。白鹿原因陈忠实名扬四海，陈忠实因《白鹿原》流芳百世！

回复1楼文友： 07:28:22 问好朋友，谢谢欣赏。看名字是老乡了！

2楼文友： 07:27: 6 谢谢。

楼文友： 08:24:51 陈忠实的《白鹿原》一部好的小说，故事情节离奇动人，语言不拘泥与华丽唯美，对历史的深刻感悟，对人生的深入思考。令人折服，一旦捧起，爱不释手。小说中的人物性格鲜明，个性独特，一开篇便牢牢地抓住了人的精神。围绕着主人公白嘉轩，展开了一幅近代传统农民的生活、农民的故事，纯朴的人生观所展现出的关中风情画卷。一系列各具特色的人物：白嘉轩的父母、他的长工、品德不端的大财主鹿子霖、医术高超重义守信的乡医冷先生，以及他们的子女。一系列惊心动魄的家庭斗争、政治斗争，清末统治者及军阀混战时期各路军阀对农民的统治，以及国民党、共-产-党内战时期农民的艰难生活等等让人回味无穷。让人心神宁静的纯朴的民风、稳定的生活也是葬送在了那些革命的斗争中。三秦大地人杰地灵，贾平凹、路遥、陈忠实这些那些文化名人，《白鹿原》，《平凡的世界》《人生》《秦腔》《废都》这些经典之作成为当代小说中最耀眼的蓝田之玉，正如作者秦老师所言他们都是 种玉之人 。我觉得秦老师的文字，也堪称蓝田之玉。欣赏秦老师的佳作，向种玉之人表示我由衷的敬意。同时为陈忠实老先生默哀，愿他老人家到另一个世界继续他的创作事业。不要辜负了天地对他的厚爱。

回复 楼文友： 09:05:16 谢谢欣赏，陈忠实的小说成了永恒的纪念。确实不容易。问好，朋友！

4楼文友： 08:25:01 沉痛悼念陈忠实老先生，同时也问好作者！

回复4楼文友： 09:07:24 问好哑冬！谢谢留评。共同缅怀陈忠实老先生，他留下一部史记般的作品《白鹿原》，让我们知道了许多故事。问好朋友！节日快乐！

5楼文友： 09: 4:10 愿陈老师一路走好。

回复5楼文友： 09:45: 8 谢谢留评，谢谢朋友。节日快乐！

6楼文友： 1 :58: 1 同感。读者群里少了一位好作家。 最好把写作当做卡拉OK,要的是自信。经常练习，也就慢慢有感觉和乐趣了。

回复6楼文友： 14:07:12 铁笔浪人好，谢谢欣赏，谢谢留评。陈忠实是苦熬出了的作家，他身上有一种不屈不挠的关中汉子的气概。我说过，他一直就是个农民。

7楼文友： 22:24: 6 陈忠实走了，他却活在读者心中，他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财富《白鹿原》，让读过的不能忘记，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永远铭记在人们心中。这篇稿子写的好，写出了读者的心声，赞一个！ 文学陶冶情操，文字净化灵魂。

回复7楼文友： 2 :28:17 谢谢叶社点评，陈忠实走了，也告诉大家保重身体。问好叶雨。

8楼文友： 22:4 :20 笔笔触人心悬，比比让人深思，白鹿原不一样的味道欣赏，问好 尘埃落定、是谁在诉说离别的情衷

回复8楼文友： 2 :28:56 问书生好！谢谢欣赏谢谢留评！

9楼文友： 1 :14:29 我看过秦腔和平凡的世界，经伯伯这么一介绍，我也想读一读《白鹿原》了！

回复9楼文友： 20:24:24 谢谢荷，白鹿原是值得一读。问好朋友！

10楼文友： 2 :12:4 字字珠玑！ 安徽省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

回复10楼文友： 2 :26: 2 谢谢朋友欣赏，谬赞了，汗颜着。问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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