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散文啼乌被弹归

文章来源:吴江文学网  |  2019-12-16

手拿着一封书信,踱着步子,嘴里念念有词:“李贺、李贺……”

他的学生皇甫湜从外面走进来,韩愈竟然没有发现。

皇甫湜看着老师苦思冥想的样子,不知道他又遇见了什么样的难题,悄悄地站在边上,不敢打扰他。

韩愈自语的声音愈来愈大,皇甫终于听到他在说什么了:“李贺,李贺……”

“老师是不是想不起李贺是谁了?”皇甫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是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韩愈抬起头看着他的学生皇甫湜:“怎么,你知道这个人?”

“当然知道,难道你忘了我们还一起去他家里看过他呢。”皇甫提醒。

“哦,你是说昌谷县的……?”

“正是,那时候他才七岁,就已经以能诗能文出名,你不相信,我们一块去看他,你还当场考他,让他作了首诗。”皇甫湜记得很清楚。

“嗯,嗯,想起来了,一转眼已经十多年了吧,这孩子长大了,你看看他的诗,唉……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皇甫湜从韩愈手里接过那封书信,但见上面只写了三首诗,第一首题目是《河南府试十二月乐词 #8226;闰月》,第二首是《南园》,第三首是《雁门太守行》。

“好,好……!!”

“太好了,太好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皇甫大声地诵念着。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这,这……这真是……”到了最后,皇甫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快请,老师快把他请进来呀……”

“我已经问过了,送信的人留下书信就走了。”

“走了?没说去那儿了吗?”皇甫湜有点失望地问。

“没说,不过说明天一早来听信。”韩愈见皇甫湜一副失望的表情,知道他也是个爱才之人。

“明早,明早……那我今天晚上就不走了,我要在这里等他。”皇甫湜是韩愈最得意的入室弟子之一,和韩愈的关系已经密切到像父子一样,老师家里可以随便出入。

“唉,你呀,还是改不了这急脾气。”韩愈笑着说。

“老师不是也常常教育我们要爱才、惜才的吗?”

“是啊,这个李贺的确是个人才。只可惜……”韩愈欲言又止。

“怎么,老师,难道他的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不是不好,是有点偏激,我常常教你们中要在中庸之道上多下功夫,就是这个意思,像他这样走偏激的路子,一时间也许能以其奇诡奇异、变幻怪谲取胜,但终究不是正道,只怕不能长久,唉……心性如此,夫复奈何!”

翌日。

韩宅客厅。

“韩叔叔……”李贺跪在韩愈面前,泪流满面。

“世侄快快起来,”韩愈扶起李贺问:“令尊和令堂还好吗?”

“先父、先父他老人家……”李贺泣不成声。

“啊,十年不见,晋肃兄他,他竟然去了吗?”

“正是,侄儿此来正是要告诉您……”李贺泣诉着,又跪倒在地上。

“唉,真是人生无常啊,想当年我路过昌谷,到府上作客的时候,看到令尊大人尚是那样的健壮,如今怎么就,就,唉!”韩愈叹息着。

一旁的皇甫湜再次将李贺扶起,把他让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也叹道:“是啊,当年我随老师去看望令尊大人,当时你还是个小孩子,不想当年一别竟是永绝,唉。”

三人又唏嘘叹息了半晌,韩愈、皇甫二人方才把李贺劝得收了眼泪。韩愈又叫人重新奉了茶,宾主坐定,韩愈问道:“世侄此来可是为了会试?”

“有劳叔叔下问,小侄此来正是为了会试。”李贺欠身回答。

“但不知你府试成绩如何?”

“不怕叔叔笑话,小侄河南府试腆居榜首。”

“嗯,不错,这河南的考官还算是有些眼光。”韩愈一副赞许的神态:“你昨日递进来的诗作,我和皇甫都看了,很不错,尤其是你这个皇甫兄,为了今天一早见你,昨夜连家也没有回去呢!”

“多谢谢叔叔和皇甫兄夸奖,小侄汗颜。”李贺赶紧起身向二人作揖。

“世侄不必客气,你初到京城,不知在何处落脚?若不嫌我府上寒酸,不如搬过来住,早晚也好有个照应,如何?”韩愈道。

“多谢叔叔关心,住处倒是找着了,京城的馆驿倒也干净、舒适。今日来打扰叔叔,倒真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讨扰您老人家,不知……”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和老师定然会你尽力而为!”没等韩愈回答,一旁的皇甫湜抢先说了话。

“是啊,世侄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李贺这才将在河南贡院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

韩愈听了,愤然而起,道:“避讳,避讳,自古以来为了避讳埋没了多少人才,坏了多少国家大事,如今又要将世侄这样的旷世之才埋没掉了,我今天就去上表,为你和天下与你一样遭遇的学子们讨个公道!”

“多谢叔叔!”

“来,跟我去书房,我这就去写奏章去!”

书房里,韩愈一挥而就,一篇传颂千古的奇文《讳辨》,就这样诞生了:

愈与李贺书,劝贺举进士。贺举进士有名,与贺争名者毁之,曰贺父名晋肃,贺不举进士为是,劝之举者为非。听者不察也,和而唱之,同然一辞。皇甫湜曰:“若不明白,子与贺且得罪。”愈曰:“然。”

律曰:“二名不偏讳。”释之者曰:“谓若言‘徵’不称‘在’,言‘在’不称‘徵’是也。”律曰:“不讳嫌名。”释之者曰:“谓若‘禹’与‘雨’、‘丘’与‘蓲’之类是也。”今贺父名晋肃,贺举进士,为犯二名律乎?为犯嫌名律乎?父名晋肃,子不得举进士,若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

夫讳始于何时?作法制以教天下者,非周公孔子欤?周公作诗不讳,孔子不偏讳二名,《春秋》不讥不讳嫌名,康王钊之孙,实为昭王。曾参之父名晳,曾子不讳昔。周之时有骐期,汉之时有杜度,此其子宜如何讳?将讳其嫌遂讳其姓乎?将不讳其嫌者乎?汉讳武帝名彻为通,不闻又讳车辙之辙为某字也;讳吕后名雉为野鸡,不闻又讳治天下之治为某字也。今上章及诏,不闻讳浒、势、秉、机也。惟宦官宫妾,乃不敢言谕及机,以为触犯。士君子言语行事,宜何所法守也?今考之于经,质之于律,稽之以国家之典,贺举进士为可邪?为不可邪?

凡事父母,得如曾参,可以无讥矣;作人得如周公孔子,亦可以止矣。今世之士,不务行曾参周公孔子之行,而讳亲之名,则务胜于曾参周公孔子,亦见其惑也。夫周公孔子曾参卒不可胜,胜周公孔子曾参,乃比于宦者宫妾,则是宦者宫妾之孝于其亲,贤于周公孔子曾参者邪?

其中像“父名晋肃,子不得举进士,若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今上章及诏,不闻讳浒、势、秉、机也。惟宦官宫妾,乃不敢言谕及机,以为触犯。”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浒、势、秉、机”四字与唐高祖李渊之父(名虎)、太宗李世民、世祖李昞、玄宗隆基名同音。“谕”与代宗李豫的名字同音。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得出其言辞之激烈,连皇甫湜都觉得有点后怕,但韩愈却一点也没有退避的意思,奏了上去。

只是可惜,避讳从远古时代一直延续下来,已经深深地植根在皇帝和那些个封建士大夫的心里了,韩愈当时也只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国子学博士,放到现在也就是一所大学的副校长,他的文章再精彩,他的话却没有人愿意认真听。而礼部的那些个昏庸草率的官员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李贺终于还是没有能参加京城会试,失望而归。

当初来的时候,他曾经是那样热切地向往过,他是带着河南省府试第一名的傲气和十足的信心来的;是带着“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理想来的;是带着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凌烟阁”的志向来的。可是离开的时候呢?理想破灭了,志向再大出路没有了,他万万料想不到现实对他竟是这样残酷。他怀着悲哀绝望的心情,黯然伤神地离开那曾经使他热切向往的京城。写下这首《出城》:

雪下桂花稀,啼乌被弹归。

关水乘驴影,秦风帽带垂。

入乡诚可重,无印自堪悲。

卿卿忍相问,镜中双泪姿。

当时虽然是桂花盛遍的秋天,但是诗人的心情却像严冬一样冰冷,恍惚中,他看到了雪花飘飘洒洒,大地一片冰冻,在大雪覆压下,桂花纷纷落下;而就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一只忍着饥寒出来觅食的乌鸦却被人用弹丸打伤了,它耷拉着翅膀、无助地哀鸣着,歪歪斜斜地盘旋在空中,想要飞回到它的巢中去。

孤独消瘦的归人,他骑在一匹瘦驴上,就像那只受伤的乌鸦一样,怀着一腔哀愁怨恨,在风雪里踏上归程。瘦驴上面那孤单的身影,倒映在清清的灞水里面,人影相吊,更显孤寂;而那萧索的朔风也来作对,把往日飘飘飞舞的帽带吹得低垂在耳边,也像它的主人一样没精打采地瑟缩着。

还能做什么呢?一路上自我安慰:就要回到家乡重温家庭的欢乐与温暖了,多好啊!但是一想起这次入京应试,一事无成,心情就忍不住又悲伤起来,心情矛盾复杂到了极点。

真想一步就跨回到自己温暖、欢乐的家里边,不要再在外面看着别人的脸色和眼色。可是回到家里,却要怎样面对家人关切和希望的目光呢?即使妻子丽卿可以看得出自己此行是失望而归,善解人意的她不再向自己寻问此行的情况,而是在夜静无人的时候默默地对着镜子一个人流泪。

白雪、桂花,受伤的乌鸦,狂乱的朔风,骑着瘦驴的诗人,对镜泪流泪的少妇,一幅色调惨淡的画面,一曲人生毁灭的悲歌。

共 487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公元807年,韩愈书房,在与弟子皇甫湜议李贺的诗,赞赏有佳,爱才惜才;翌日,韩愈客厅,李贺拜见韩愈,哭诉父亲已去以及别后之情,然后把河南贡院的遭遇一并说了出来,韩愈愤笔疾书,一挥而就,一篇传颂千古的奇文《讳辩》,就这样诞生了,文言辞激烈,没有避讳,奏了上去。只可惜,避讳自古而来,即便韩愈文采再高,造词再激烈,却没人听取,最终李贺也不得不失望而归,那首《出城》诗也是由此而来。作者凝练的文笔,飘逸的文思,把李贺的遭遇及心境不遗余露地表达出来,欣赏问好!!【军警社团:彧儿】【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6:40:1 欣赏佳作!恭贺加精! 精彩是寂寞开的花!

2楼文友: 20: 2:1 本文已经经过军警文学社团自检,江山内未发现重文、抄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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