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法师p爸爸说kisi

文章来源:吴江文学网  |  2020-07-14

爸爸说,我就是我们家的一朵栀子花,洁白、芳香,好养活。

妈妈喜欢栀子花。她喜欢它的气味,喜欢它的颜色。我们家屋前种着一棵栀子树,花开的季节,在山下都能闻到它的香味。

妈妈身体不太好,常常要吃药。她的眼睛只能分辨白色和黑色。

在我们山寨里,女人们都有一双巧手,能绣出那漫山遍野五彩缤纷的花草。只有妈妈,妈妈只绣栀子花。她绣的栀子花,就像开在枝头的一样,闻一闻,似乎就能呼吸到沁人的芳香。

妈妈绣的栀子花,都被爸爸带到了集市上,卖掉了。

我有三个哥哥,他们叫大宝、二宝和三宝。爸爸说,他们应该叫大嘴、二嘴和三嘴,因为他们的嘴总是填不满。我也是,但我的嘴要稍微小一点。

我们家的日子总是紧巴巴的。妈妈绣的栀子花卖掉了,能贴补不少,比如说,买一块花布。

但爸爸从来没有买过花布。

我也就从来没有穿过花衣裳。

我的衣服都很重,因为上面打满了补丁。你想,被大哥、二哥、三哥三个男孩穿过的衣裳,还能剩下个什么样子。

我数过,有件衣服上,有三十九个补丁。

三十九个补丁!

我也想穿新衣服。为这事,我哭过,闹过。

可我一哭,妈妈就跟着掉眼泪。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每一滴都摔得粉碎。

妈妈一哭,爸爸就愁眉苦脸,连声叹气。

最后还得我来安慰他们俩。

我给妈妈擦干眼泪,给她倒水喝。妈妈喝了水,就会挨着爸爸坐下来。

我给爸爸倒一杯水,等他喝了,我就趴到他的背上。

爸爸的背宽阔、结实、温暖。

爸爸给我们讲故事,讲山里的故事,讲飘荡在山间的雾的故事,讲陡峭的山间密林里的故事,讲寨子边那条小河里的故事。

爸爸那些故事里的山野,神奇而充满变化。

听着听着,我就会忘记我身上的汗水、泥点,忘记难咽的包谷饭,忘记被我们家熏黑的房子,忘记我身上层层叠叠的补丁。我的心变得悠远而宁静。

2

这天黄昏的时候,金校长来了我们家。

金校长是我们学校的校长,也是我们学校唯一的老师。我们学校只有一间教室,但有两个年级。教室里一头一块共有两块黑板,两个年级的学生朝着两头坐着。金校长在这头上课,那头的学生就自习。

我们在自己寨子里从一年级读到四年级,就转到锣鼓寨的完小去读书。锣鼓寨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寨子,那里有一所完小。附近村寨里的孩子,都要去那里上五年级和六年级。

妈妈把瓷碗用草灰擦了又擦,洗干净,泡了满满一碗油茶。

爸爸搬来椅子,和金校长坐在屋场里聊天。

大哥、二哥、三哥正好放暑假在家。爸爸要他们排成一排,给金校长扇风。

大哥、二哥、三哥都在锣鼓寨读书。他们新学期一开学,就都是六年级的学生了。我们寨子里的小学是隔年招生的,一年级上到三年级,才会招新生进来。大哥晚了一年,三哥赶早一年,所以他们三个就一个年级读书了。

金校长偶尔去镇上开会,要路过锣鼓寨。妈妈就会托他给哥哥们捎点坛子菜、糍粑什么的。

锣鼓寨的完小,就在锣鼓寨的入口。金校长走累了,满头大汗坐在校门口歇歇。这时,大哥、二哥、三哥拿海外巨头奇招迭出避“双反”了东西放在一边,就排成一排,给他扇风。

不过,在家里这真是没必要。我们住在山坡上,只要山间有一丝风,我们家就不会热。金校长挥挥手,把他们赶跑了。

金校长很喜欢喝妈妈做的油茶,一口气就喝光了一碗。

我赶紧又给他添上。

金校长一边喝油茶,一边和爸爸聊天: 转眼就要开学啦。

对呀,正好是收稻子的时候。 爸爸叹了口气。

山里天气凉,日照时间短,稻子也就成熟得晚。平原上新一季的稻子都长出来了,我们山里的稻穗才勾头。

也没啥操心的,农忙时候,学校放学早。 金校长说着,把碗里的油茶喝完了。

农家孩子早当家。农忙起来,家里的大人忙得不归家。做饭、送饭就落在了我们头上。学校那段时间每天只上半天学,赶上最忙的时候,还会放几天假。

我赶紧又给金校长添上油茶。

喝油茶,得一口气喝上四碗,才算是客气呢!

栀子,坐下。 金校长拍拍我的肩膀。

我挨着他坐下来。

金校长哈哈大笑,他拍拍我的肩膀,问: 栀子,去镇上怕不怕?

怕啥? 我一仰头,怕也不能说啊,三哥说了,越说越怕, 我大哥、二哥、三哥都去过呢!

镇上说的是上古镇。那里可繁华了,比锣鼓寨的集市要繁华一百倍!我跟爸爸去过一次。街上满是商店和人,听说天天都是这样。

要是要你当着很多人说话,你怕不怕?

很多人是多少人? 我一下子警惕了。

上次金校长问我 怕不怕 ,结果是想让我唱国歌。

县里的领导来学校检查,要看我们升国旗。我们学校那么小,没有录音机,升旗的时候只好自己唱国歌。平时是金校长自己领唱的,那次,他几句话就把我套上了,让我唱,说我嗓子清亮。

唱就唱呗!我就唱了。现在,我们学校升国旗,还是同学们自己轮着领唱。

上上次,金校长问我 怕不怕 ,是要我给学校里的同学讲故事。

我们每周有一节校会课,他跟两个年级的学生一起讲一讲学校这周的安排。学校的日常工作没啥说的,常常三五分钟就讲完了。一般来说,金校长就会让同学们唱唱歌、看看书,有时也让我们去操场玩。那天,他也是问我跟人讲故事怕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爸爸讲的故事可多了,都讲到我心里去了。我一抬头,看到寨外那座大山,山里的故事就能顺溜地从我嘴里钻出来。

说就说呗!我就说了。这一说,一个学期的校会课,都是我在给同学们讲故事。金校长还美其名曰 民俗课 ,说让大家更了解自己的家乡。

这次,金校长又有什么主意呢?

新学期,上古镇完小要举办一次全乡镇的文化节,要各村寨里的小学都推举人参加。 金校长不看我, 对着爸爸说, 文化节最重要的一个活动就是演讲比赛。你们家栀子听了你一肚子故事,我想让她参加文化节的演讲比赛,你看怎样?

怎样?

不怎样!

我不想去镇上的小学。

大哥二哥三哥去过镇上。他们去镇上的完小参加数学竞赛,在那里待了两天,回来说得最多的,就是镇上的女孩。

三哥说,镇上的女孩子都穿花衣裳。二哥说,镇上的女孩子脾气怪,喜欢取笑人。大哥说,镇上的女孩可会取绰号了。

听得我胆战心惊。

开学的时候,正好是农忙时节。 我眼巴巴地看着爸爸。

农忙的时候,我忙着呢!

爸爸抬手就给我一颗 爆栗子 : 你想不去?

我捂着头,嘟着嘴,不理他。

金校长哈哈大笑,问爸爸: 就这么定了?

好。 爸爸一锤子把我心里的期望给捶碎了。

连着几天,天擦黑的时候,金校长都会来我们家。

我们坐在屋场上听爸爸讲故事。

爸爸是个故事篓子,山里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

你见过山里的雾吗?

太阳出来的时候,雾从山顶跑到了山间,一团一团的,一会儿飘在这儿,一会儿又在那里聚集。

我很喜欢看这些雾。它们跑来跑去,山里的景色也就跟着变来变去,好看极了。

爸爸说,那些雾是狐狸在蒸酒。

狐狸可贪杯啦,它们最喜欢喝糯米酒。可是,山里人家酿了糯米酒,都藏得好好的,狐狸偷不到。它们就偷偷学着酿糯米酒。

酿糯米酒最要紧的,是蒸酒。把发酵了的糯米饭掺水,放在灶上的锅子里煮。锅子上再放一口放了冷水的锅子。发酵的糯米饭煮开了,水蒸气往上蒸腾,碰到顶上的冷水锅,就凝结成水蒸气,顺着冷水锅锅底的竹条流下来。这就是糯米酒了。

狐狸要蒸酒,就得生火。

它们不知道生火是要干柴的,就胡乱找了湿柴丢到火堆里。这一烧,就烧出了一堆一堆的烟雾。

被自己生的烟雾熏得睁不开眼睛,它们只好转移地方。

结果就是,山间那一团一团的烟雾,不时挪动了地方。

你看过山里人家种的鸡冠花吗?

在我们寨子里,每家每户都种鸡冠花。鸡冠花开的时候,红艳艳的一片,可耀眼了。

爸爸说,很久以前,大公鸡是没有神气的冠子的,它们的冠子还是来自于鸡冠花呢。

太阳升起来,照在大山里。

东边的大山往西边的大山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住在山坳坳里的人家,就不能随着阳光起床干活。

俗话说,三早顶一天。忙上三个早晨,能干上顶一天的活计呢!

怎么才知道太阳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该起床干活呢?

山里人派狗去山顶守着。等太阳一出来,就大声叫唤。那山里的人家就都知道了。

可是呢,狗习惯守夜。它在山顶守了一夜,几乎一夜没休息。

你到过夜晚的山吗?山里的夜晚是很忙的,到处都是声响。有些是虫子在叫,有些是晚归的小动物在赶夜路,有些是夜间出没的动物在忙活,没有一刻是静止的。

狗可累坏了。它的习惯是听到一点动静,就竖起耳朵,准备报警。

结果呢,它叫了一晚上,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

狗就这样夹着尾巴回来了。

山里人又派牛去守着太阳。

牛到了山顶上,安静地嚼了一会儿草,睡着了。

很早,牛就醒了。它看看东边,太阳还没出来呢;再看看地上,地上绿茵茵的青草挂满了露珠,看起来香甜得很。

牛白天是要工作的。不管是拉车,还是犁地,它们的活计都很辛苦,要花很多力气。所以,它们也就养成了看见青草就要嚼上一肚子的习惯。

就这样,牛被青草牵着鼻子离开了自己的岗位。

等到它吃得肚子鼓鼓囊囊回到村子里,才想起自己的任务。这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

山里人又准备派猪去山顶。

可猪哼哼唧唧不肯去。

公鸡就在一边喔喔叫着,说风凉话。

山里人一看,公鸡整天无所事事,那就派它去吧。

于是,公鸡就去了。

它抬起一只脚站在山顶上睡觉,带着凉意的风吹得它把脖子藏在翅膀底下。

当太阳在大山的东边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的时候,公鸡就感觉到了太阳抖落的暖意,开心地喔喔喔叫起来。

山里人听到公鸡打鸣,起床一看,正好是晨曦露头的时候。

这个时候出门干活正好!

为了奖励公鸡,他们就把屋前开得正艳的鸡冠花摘下来,戴在了公鸡的头上。

公鸡可得意了,不许别人碰鸡冠花。慢慢地,鸡冠花就长在公鸡的头上了

听着爸爸的故事,看着在月光里大山那清晰、柔和的曲线,我感受到大山的亲切和古老。

4

我和金校长,还有爸爸一起,选定了演讲要说的故事。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眼看着新学期就要开学了,妈妈开始给哥哥们缝补衣服,收拾行李。

爸爸呢,拿出剪刀,准备给我们剪头发。

妈妈每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她身体不好,忙不过来,没有时间每天给我梳理小辫。

一到夏天,哥哥们放假回来,爸爸给他们剪头发的时候,也会顺带给我剪。

哥哥们剪的是光头,一个个齐整整的,很爽利。

可轮到我了,爸爸剪起来一顿一顿的,就像是我衣服上的补丁,东一下西一下剪不好。

三哥说,我的头发就是被狗啃过,还是打瞌睡的狗啃的。

我也不闹脾气。

被狗啃就被狗啃呗,总比每天晚上看着妈妈摸着我的头发时,一脸负疚的样子要好。

大不了,我不照镜子!

我确实不照镜子,镜子没什么好照的。

爸爸磨好了剪刀。大哥二哥三哥,按着顺序等爸爸给他们剪头发。

我也很自觉地在一边等着。

轮到我了。

爸爸用打湿的梳子梳理我的头发,咔嚓咔嚓空剪了几下剪子,准备动手。

等一下! 突然,金校长冲进我们院子里。

我说今天怎么心神不宁,非得要来看看。 金校长看看我的头,庆幸不已, 幸亏我来得及时。我说啊,栀子这头要是又被你给剪了,她往上古镇完小的演讲台上一站,那还用演讲吗?

我的头跟演讲有什么关系?

别瞪我! 金校长拍拍我的头, 你这发型我们习惯了,还没什么。可你到了镇上,这被狗啃过一样的头发一亮相,底下哄堂大笑,你还能讲得下去?

哎哎哎 我手艺有那么差吗? 爸爸不乐意了。

不是挑剔你的手艺差。可我还等着栀子的演讲给我们学校争光呢,女孩留这样的发型能争光吗?

爸爸不说话了。

他空闲的时候,就让我坐在他的膝盖上,听他讲故事。

有时候,讲着讲着,他会突然摸着我的头发,感叹道: 啥时候,我闺女也能扎个小辫,戴朵花!

爸爸喜欢我。我们家四兄妹,他最喜欢的就是我了。

我们四个围着他听故事。可就我能坐在他的膝头。

三哥好几次想磨着坐环比降12%。上去,结果都被爸爸的巴掌拍下来了。

金校长这么说爸爸,我不乐意, 有啥好笑的!他们笑他们的,我讲我的。我不怕,我讲得下去!

爸爸拍拍我,示意我别说话。他用手指梳理着我的头发,叫三哥去找个妈妈的发卡来。

发卡拿来了。爸爸轻轻地用手指梳起我额前的头发,别上发卡。

摘朵栀子花来。 他对二哥说。

二哥摘来栀子花。

爸爸吹掉花蕊里的小虫子,别在发卡上。

拿镜子来。 他对大哥说。

大哥捧着镜子站在我面前。

我看到镜子里一个女孩光洁的额头,看到了一张恬静、秀气的脸,看到了乌黑的头发上那朵栀子花。

在皎洁的月光里,它似乎有着一种莹润的光泽。

在这一刻,我心里开出了一朵温柔的花。

我突然意识到,虽然我穿着和哥哥们一样的衣服,虽然我留着短短的发,虽然我的皮肤晒得黝黑,虽然我不照镜子,虽然有这么多虽然,但我真的是一个女孩!

我惊喜地回过头,却看到爸爸的眼角,有一滴眼泪落下。

5

爸爸说,得给我做一身新衣服。

他说完这句话,我开心得几乎要飞起来了。

一身属于我的新衣服,不会袖子太长,不会裤脚太大,不会布满沉重的补丁,或许,还可以绣朵花。

看着我欢快得像只小鸟,爸爸笑了。

妈妈犯了愁,家里只有一块新布了,那是预备给爸爸缝新衣的。

爸爸每天要干活,衣服最容易磨损。三个哥哥的上蹿下跳,都比不过他每日的劳作 他的衣服补丁比我的还多!

爸爸说,他不要穿新衣服。

那怎么行!爸爸是我们家一家之主,有时候要出去办个事情,难道也这样满身补丁地走出去吗?

他们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先给我缝衣服。

我个子小,用不了多少布,剩下的布还可以给爸爸的衣服换个前襟,也勉强能看了。

这是一块崭新的家织布,结实耐用。

我反复地抚摸着这块布,期待着它缝制出来的样子,心里觉得幸福极了,比过年还幸福!

妈妈拿着皮尺把我量来量去,记录下一连串数字。

皮尺碰触在我的皮肤上,好痒!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我一点也不怕去镇上,我有新衣服了。新衣服,别人还能取笑我吗?

就在我开开心心地看着妈妈在布料上画出横横竖竖的线条,看着她把布剪出各种形状的时候,舅舅突然来了。

舅舅说,外婆生病了。

妈妈丢下满桌布头,丢下剪刀,丢下我,去了外婆家。

我默默地把自己的心情连同桌上的这些东西都收起来。

妈妈不在家的日子,家里沉默而冷清。

我盼望着外婆早点好起来。

我们兄妹每天黄昏的时候,都会坐在屋场上,看着妈妈离开的小路。

日子一天天过去,妈妈没有回来,只是捎信说外婆好些了,她还要留一段时间照顾她。

我们安心了,每天干着该做的事情。

偶尔,如果爸爸没有疲惫到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就睡着的话,还会给我们讲讲故事。

金校长来过一次,又回去了。

开学的日子到了,爸爸收拾了行李,送哥哥们去了锣鼓寨。

他刚回来,金校长就来了,还带来了一件花衣裳。

栀子,你来试试。 金校长说。

我没动。

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躺在柜子里的那些零散的布头,眼泪就冒了出来。

金校长吓一跳, 栀子,你别嫌弃,这虽然是一件旧衣裳,可还挺好的,你穿着肯定好看。

我一个劲地摇头,眼泪一个劲往外冒。

爸爸接过花衣裳,问我: 栀子,你先穿这个吧,回来我们洗干净还给金校长就成了。

他的声音又苦又涩,像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乌云。

不 呜呜 我不要, 我大声哭闹起来, 呜呜 我有 呜呜 我有新 呜呜 衣服 呜呜 就在 呜呜 柜子里,妈妈 呜呜 都裁剪好了 呜呜呜

爸爸把花衣裳递给金校长,说: 我会想办法的。

金校长尴尬而难过地咧嘴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爸爸没有什么办法。我们不能催妈妈回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金校长要我写好了演讲稿,帮我修改了,盯着我背熟了。

眼见着去上古镇的日子一天天临近。

爸爸在家的时间,总是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抽烟。爸爸抽烟的时候,我就给他泡茶,跟他说话。抽烟嗓子容易干,要多润润喉咙。可惜,爸爸喝茶多,说话少。

后天,就是去镇上的日子。

这天黄昏,爸爸抽完一根纸烟,噌地站起来,拿出我们新收的豆子,去了金婶子家里。

金婶子是我们寨子里出名的巧手,她缝制的衣服好看又结实。

我的心里渐渐燃起了希望。

天擦黑的时候,爸爸又带着豆子回来了。他乐呵呵地要我把妈妈剪好的布头送到金婶子家去。

我欢呼起来,一路哼着歌儿去了金婶子家。

金婶子忙了一天,就把我的新衣裳缝好了。

一件小褂,一条裙子。

我把新衣裳穿在身上。

原来,穿裙子的感觉是这样轻盈,我转了个圈,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金婶子很遗憾,说: 要是布料染成蓝色、粉色就好了。

我很满足了。因为妈妈的眼睛的问题,我们家织的布都是染成黑色的。而且,这原本是给爸爸准备的,怎么可能染成浅色呢!黑色经脏、耐穿,容易上色,当然是要染成黑色的。

我穿着裙子转了一个圈又一个圈,欢快得像只小鸟。

真遗憾哥哥们不在家。

要是来得及,我绣上一圈花,也是好的呀! 金婶子说。

谢谢谢谢! 爸爸不住地谢着, 这就够麻烦了。

他把从山里采的一袋子菌菇留在金婶子家里,带着我回家了。

家里的门开着。

我跳起来, 妈妈

妈妈从窗户里探出笑盈盈的脸。

这天晚上,我们家的油灯亮了一夜。

6

天还没亮,金校长就打着火把,带着我走在了去往上古镇的路上。

我背着一个小包袱,那里面有一枚发卡,有一朵栀子花,最重要的是,还有我的新衣裳。

我心情欢畅,跟着金校长走得飞快。

一连走过两个寨子,我们搭上了一辆拖拉机。

日头爬上树梢,我们终于到达了上古镇。

上古镇完小的校园里,节日一样的热闹气氛在校园里流淌。

校园里,果然很多女孩都穿着花衣裳。她们欢快、跳跃,就像是一园子灿烂盛开的花朵。

走在她们中间,我就像一个破布口袋。

金校长带着我去了老师办公室,他让我在里面换衣裳。

我梳理了一下头发,别上发卡,戴上栀子花。

拿出新衣裳的时候,我惊呆了。

花呢,妈妈绣的栀子花呢?

在衣裳的边沿上,在裙子的边沿,白色的细线隐隐有着花的模样。

这就是妈妈给我绣的栀子花吗?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我穿着新衣裳委委屈屈地走出办公室。

金校长看到我的异样,非常惊讶。

我给他看妈妈绣的花纹。它们看上去那么粗糙,还有线头露在外面。

金校长眨眨眼睛,掀开衣角,一朵洁白的栀子花在我的衣角里面绽放。

我轻轻掀起裙摆。

果然,裙摆里面细细密密地盛开着一圈栀子花。

哦,妈妈,我亲爱的妈妈!

她把花绣在了衣服的反面!

栀子,虽然别人不明白,但我们知道你的新衣服上开着栀子花。那香味,你能闻到,是不是?

我擦擦满脸的泪水,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

我仿佛看到妈妈劳作的身影,看到爸爸那满身的补丁,看到爸爸讲故事时那飞扬的神采,看到妈妈绣花后满意的神情

我突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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