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水墨贵阳散文

文章来源:吴江文学网  |  2019-09-07

一、观风山

刚入冬,观风山就变得蜡黄蜡黄的了。抬起头,透过办公室那宽亮的玻璃门窗,就可看见它那黄色的肌肤,转变得亮亮的,润润的,从山脚一直到山顶,渐次层铺开来。偶尔也可以遇得几只体肥的山鸟,乌黑的羽翼,电一样闪过窗外,待得抬眼细看,便只见那细黑的影儿,次第黏贴在了观风山岭的光枝桠里,默不作声了。

冬日里,我特别的懒,妻常常骂我像一坨磁铁,黏着板凳儿,黏着书本儿,或黏着电视电脑,就是一整日。然而,观风山是一定要去攀豋的。再大的风,再大的雪,都改变不了我的这个习惯。我至今也说不清这个中的缘由。不知道是观风山距离单位和距离家都很近之故,还是山上习习的冬风带来的刺骨的 ,抑或是那白雪皑皑的山景之诱惑。似乎是在于这些,又似乎都不是的。然而有一点是肯定的:我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山里娃,我打骨子里喜欢大山。

观风山当然是算不得大山的。这山亦本是无名的,皆因后来的雅士们,依了山貌,或是个人兴趣爱好,给山取了名儿,让后人记之。观风山虽名字柔媚好记,但山貌不得想象的美,也非险峻危峡那般的教人惊心动魄,至多算作丘陵一座而已,矮矮地,圆墩墩地,屈身挤在繁华的城南高楼之间,想知道它,都难。后来,我于无事之时翻看闲书,在《贵阳府志》里惊喜地读到前贤毕三才的《观风台碑记》,方才知道这山名,真是雅士们随性泼墨而写下来的。置身这矮圆的山岭之巅,向东望去,看见的是一岭细瘦的栖霞山和满岭儿裸露着灰白色喀斯特巨岩的铜鼓山诸山岭,在干冷的北风里,默默地站着;往西望去,便见得西岩高耸,俨然一座危崖绝壁。俯身下望,便可见得这山岭脚下,一条漭漭奔腾的长河,撕裂了两岸瘦薄的冰面,蜿蜒远去。这就是贵阳市民称之为母亲河的南明河了。此正是“山势皆从北来,折而东;两江磅礴而来,大汇于城南之渔矶”的写照。河畔上,是黔地最高党组织机构中共贵州省委,以及,散落排列的各类产业厅局单位,包括我现今供职的水利厅在内。冬日一到,河岸上的杨柳,早早就褪掉了秀长的绿发,余得一身瘦弱的柳条儿,倒映在水里,风一过,便惊起满江水波来,随着河心的浪涛,奔涌而去了。冬日的骄阳暖暖地照在南明河上,爬上了窗台里来,我一日的工作便就开始了。大多时候,因琐碎的公务裹身,便忘了河畔那端的观风山,这样的次数多了,便会情不自禁的想,那山那树那风景,怕是更清冷更寂寞的了吧。

冬日的风,是最不讲情面的。山岭上,先前还略带绿意的林间野草,几日不见,便就被冬风蹂躏得枯黄的不成样子,软趴趴地,东倒西歪地,吹得遍地都是。先前那还挂有几皮鲜红的秋叶的古枫,现在却只剩得光秃秃的冷枝条儿,硬挺挺地撑在头顶。老树身上披着的横七竖八的枯藤,更是扰乱了这一冬寂冷的山景,倒是岩缝里阴悄悄露出半边脸的山鼠,在心里添增着一阵又一阵暖意来。我想,这观风山的语言,这大山里的情和爱,怕就是这些细微的、不起眼的物事组成的。如若那开山的先贤,他们之于斯山斯地,一定是心怀敬意的。

假若,时光倒转到明万历年三才先生的那个时代去,这冬日里的观风山,一定是若同今日一样的瘦小,谁叫它的脚下,是渺渺荡荡远去的南明河呢,又是谁叫它,置身于繁花似锦的城南闹市中央的呢。自小,我就听得老人们讲,再高的山梁,在水的心里,在江河的眼里,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倒影而已。这样想,这山便是再普通不过的了。好在三才先生之流的父母官和雅士们,并非因这山的娇小而有半点嫌弃之意,反而,邀朋约友,屡屡登山细访细看,硬是在这瘦矮的山尖,树起了一房小小的亭台来,且满怀 地,立碑撰文记之。遥想一下,那时那景那情形,该是一种怎样的欢乐。有时候我会傻傻地想,倘若没有先贤对这山岭的无限钟爱和无数次的歌吟,这山就一定是一座世俗之山,一座文盲山,一座没有生命的山。我倒是要为这一岭淳朴简约的冬景,感到庆幸起来了。细细地屈指一算,这灰飞烟灭四百多个冬,水一样流走了。三才先生再也不会知道,四百多年后的今冬,我一次又一次寂寂地踏着前人的足迹,一个人来到山下,一回回仰头望山,发现这山并非若心里想象的那般娇弱到心痛。映入眼帘的,是苍茫挺拔的古木,是蜿蜒而上的林间山径,是一岭蜡黄静寂的山城冬景。在幽静的山道两边,古柏的翠叶成为这一岭冬景的点睛之笔,唯独那舶来的梧桐,邀约似的,裸着身子站在半山腰里,似乎是在静静地等候着它的谁,或是,等待他那绿意盎然的春吧。“是日也,云蒸霞蔚,日丽风怡。登空中楼阁,芙蓉四面,环带三溪。”这般大美的景象,怕是要等到来年春天方才再呈现了。

冬日的夜里,那山湾河面上的古楼,灯光摇曳,笙音清亮,茶香阵阵。红袍女子的影儿,幽长地停驻在楼宇之下的青石古道里,妖艳,羡人。浮玉桥上,夜游的人儿络绎不绝,日日如此,月月这般,年年繁华。我藏身在山脚之下的西湖巷内一套窄窄的旧居里,靠在寒冷的孤枕上,切切地怀想起河边的观风山,以及山下的子民们。倘若,那高居庙堂之人,善于观风,那处江湖之远的人,懂得观风,那么这世风兴起之大美愿景,便是指日可待的了。这样想,这样看,这观风山下满城温暖的幸福,就不远了。

二、香纸沟

既是沟,固然地儿并非很大,与其它的山沟大体一致,无非就是沟里有溪,有散落的村庄,长满沟地儿喜爱生长的植被,如此而已。但位于贵阳城东新堡布依族乡的香纸沟,却是有着其独特魅力之所在的,如:香纸沟是与纸有关的沟,并且,它们之间的这层关系,究竟已经发生了多少年,究竟是什么,让它们的这层关系一直维系至今,牢不可攻。我想,只有沟畔沉默不语的莽莽苍山,最是心知肚明。

我们打马进沟时,遇得许多着一身紫蓝服饰的当地人,走在暮春的山风里,洁白的头巾微微卷起,露出半个脸庞来,远远地就可看见,那红嫩的容颜是怎样的教人心动不已。这就是香纸沟里的布依妹子。拉马的男人劝我们歇一阵子,说是白水河到了。实际上,这哪里算得上河,这般细瘦的山涧,只要稍微在跳远运动上有点儿能耐者,轻轻一跃,便可跳到水畔那端去的。但这涧水,实在蓝得可爱,就连水底刚破卵而出的仔鱼,大抵都可细数出来。水岸上的青竹,翠翠的,莽莽的一片,倒映在溪水里,越发的浓翠了起来。水流沿沟谷地势缓急而或疾或慢,在落差偏高之处,便形成一块块瀑流,白花花的水浪,荡起一阵阵碎落的涛声,在沟谷低处,走很远了,仍还听得见。

沟里的人,就是在这瀑流之下的水畔,修建着连片的造纸坊来的。木坊外边,水车轻快的吱吱声此起彼伏,木简上引过来的溪水,缓缓地流进了造纸坊内的水池,一会儿就被冲洗的竹屑,染成淡黄色了。男人脱了上衣在坊间劳作,黝黑的背脊,粘满了汗珠子,像雨点,刚刚打过身上。坊里的一端,堆满了鹅黄色的新纸,整整齐齐地码放着。许多烂旧的石碾,废弃的木槽或简,一半身子埋在溪水的泥沙里,另一半没在浅水中,或是裸露着,长着绿绿的青苔,蝴蝶和蜻蜓,争相在上面翻飞起舞,可爱至极。

沟里也有不少废弃的造纸坊,冷清清地,站在山风里,但透过坊间废弃的旧具,仍可猜得出,此前这纸坊亦是一种怎样火热的劳作场面。光背的男人朝我们憨憨地笑了笑,说,这造纸营生的活儿,是不好做的哩。他说从伐竹、破竹、蒸竹、沤竹、水车碾竹、竹帘抄纸等,细数下来,有72道工艺流程。这光背男人和我们交谈时,是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来的。他仍只是憨憨地,甚而显得有点儿得意的样子,嘴角露出深深的笑沟来。很久,方才取下耳背上夹着的旱烟,择一块旧石碾坐了上去,吧嗒吧嗒地吸起烟来。

沟谷里的南静山下,有一座寺庙,名南静寺。寺碑记载,南静寺初建于明朝洪武年代,至今有五百年的历史,历经了多次兴衰毁建。我是不太信奉神学者,除了对山光水色有较大兴趣外,对庙宇是提不起观赏的雅趣来的。但见得这沟谷里,村人们竟拥有这般恢弘大气的一块精神寄托和安抚之地,倒是让我无比惊讶起来。不过仔细想想,便可发觉,这千余年的沟谷,为何可这般清寂,世世代代的沟里人,为何守着这一沟山涧水,延续着祖先造纸营生的活儿,且是继承得这般完好。这大抵与南静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宗教,有时候真的是可安抚性灵的,香纸沟里的信徒们,一定对此深信不疑。

许久了,香纸沟的造纸坊,一直在我脑海里抹之不去。有人说香纸沟又叫湘子沟,是造纸术鼻祖蔡伦的后裔从湘地逃逸至此,世代相传而来。但我读《后汉书·蔡伦传》发觉,蔡伦虽有能耐开创了我国历史上宦官直接干预国政的至上权利,但其仍只是官至中常侍,仍为太监,何来后裔之说呢。这会不会是历史给后人开的玩笑呢。

三、情人谷

一看这柔媚的谷名,一定是与某对有情人密不可分的。若是这样猜,真可是被猜准了。情人谷,可真是千年的情人千年的谷。据情人谷水畔山民口头说,千年前的情人谷两岸深山里,有苗族村寨地吾岭和米汤井,地吾岭后生阿山,英俊勤劳,米汤井少女阿水,多情美丽,阿山常到情人谷打柴,阿水常到情人谷放羊,他们经常隔河相见,时间一长,便互打招呼,互相问候,于是日久生情,彼此热恋,如胶似漆,但阿水的父母嫌阿山家里贫穷,坚决反对他们相恋一事,并要将阿水嫁给寨主的憨儿子,阿山和阿水痛苦万分。为了永不分离,双双离家躲进情人谷深处某溶洞中,过着没有世俗羁拌,相亲相爱的日子。

我宁愿相信这样的传说是真实的。

刚走到情人谷的入口,我便发觉,这山谷,不但幽寂,且深远空旷,谷风轻轻抚过脸庞,好不心怡。河谷里,清幽幽的溪水低吟着淌出峡谷中央矮处的石沟,波澜微起,花鱼快活地穿梭,远处悬崖的半腰之上,掠过几缕浓黑的鸟影,那是山鹰,叼起水中的游鱼归巢远去。河岸上的细柳刚刚长出嫩芽来,黄黄的,轻飘飘的,在水里摇曳不止。走完那一壁壁高险的显字岩青石小路后,我们准备从春风吹来的方向豋步而上,一架天梯就架在绝壁之上,这是唯一通往里谷的步道,在空寂的峡谷之中,这样的生命通道虽然险峻,却有着万般坚韧的人间情怀蕴含其中。我在想,里谷的山民一定是有着山一样坚毅的生活韧劲的,他们的生命一定是顽强的,博大的,如若这天梯之顶的蓝宇,具有神性的灵光。

果真是的。我们越是往里走,便就越是发觉这峡谷的清幽。水畔的木楼人家,正是炊烟袅袅之时,低矮的栅栏的里面,嫩绿的麦芽油得发亮,在阡陌交措的田埂上,畜禽拥挤地过往。山径两旁的黄花,恐怕是昨夜刚刚绽放出来的,惺忪忪的样子,似乎离春天还远着。而峡谷深处的溪流,疾驰的身影让人发叹,太清了,太亮了,一尘不染的白波,就这样夜日不休地白白流失。好在,那在水一方,有水畔早出的村姑和媳妇们,沐在金灿灿的晨晖里,浣纱淘洗。洁白的长裙和粉红的脸蛋儿,在溪水里碎了又圆,圆了又碎,戚戚的,一直延绵到正午日出之时。峡谷里的开裆裤们,跟在白色羊群的后面,手中的牧鞭,划破了羊群远去的欢声。我站在一地碎落的春光里遐想,这拜拜的羊群和山里娃,他们一定是阿山阿水的后人,那水岸忙碌着淘洗的女人们,也一定是阿水密闺里的姊妹。在流年远去的这个问题上,让我们总是措手不及,翻手之间,就是另一个世宇了。

因而,面对情人谷这寂美的山河,学会一路游走一路歌吧,时光终会使我们老去的,唯这青山绿水的美,越去越耐看,千年不老矣。在那淡淡的春日黄昏之下,我已经看不见来时的山水。此时此刻,情人谷已是身披浅红的彩霞,山谷之下,一水水金波卷过粗白的礁石,远去的波光散荡在狭小低矮的谷口,一去不返了。

“大河涨水水浪沙,鱼在河中摇尾巴;几时得鱼来下酒,几时得哥来成家”。“哥隔水来妹隔崖,绕山绕水都要来;哥变燕子飞过河,妹变蜜蜂飞过崖。”在山道那头的水畔,传来了千年前山水对唱的情歌。

四、驿马坡

当我再次捡起这个老去的地名,我便在心里想,怕是越来越少有人知道它就是现在河滨公园了。当然,河滨公园还有另外一个特别柔媚的名字,叫杨柳湾,一个非常女性化的名儿。坡,湾,坪,冲,它们虽有着各自的特色,但我们大多都混淆着喊。驿马坡也叫杨柳湾,固然是有着我们的习性在里面的。然而无论怎么说,杨柳湾这个名字太过于让我们想入非非了。河滨公园,又太过于世俗了。现在这凡尘间,哪里都在建造公园,泛滥如潮。因而我还是喜欢驿马坡这个名字多一些。

我是在贵阳上大学时,就爬过驿马坡了的。那阵子,许多同学都纷纷谈恋爱。校园里太过于严肃和拘谨,彼此牵手的勇气都没有,最揪心的事是怕辅导员老师发现了自己恋爱的秘密。这坡,每至周末,便有大拨大拨的大学生们潮一般涌来,固然就成了恋爱岛。我常常被同室喊去作“灯泡”,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人为自己买下入园门票这笔单。

共 6284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文章写了贵阳的几处风景名胜。观风山、香纸沟、情人谷、驿马坡,处处景色独特,十分怡人。观风山,虽然又矮又圆,但山有山的俊朗,水有水的情怀,古木挺拔,亭台楼阁秀丽,将人与自然的和谐氛围表现出来;香纸沟,则以描述当地人在此沟内造纸为主要内容,写了此沟名字的来历,表现了人们勤劳质朴的品质;情人谷,故事传说优美动人,山谷清幽空旷,人们在谷中安居乐业,生活安静和谐;驿马坡,则是年轻人谈恋爱的好地方,是一处美丽静谧的公园,作者在此表现了有关自己与父亲之间的情愫。水墨贵阳,淡雅,洁净,幽静,高雅,古朴,深情。墨色浅着,处处透着作者的款款情怀。好文,倾情荐阅,赏读!【 蓝月悠悠】 【江山部·精品推荐 】

1楼文友: 21:54:09 此文笔力浑厚,语言成熟,优美,读来如行云流水,是写景抒情的美文。学习,欣赏,问好作者!

2楼文友: 09:58: 8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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