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捡核桃的小姑娘散文

摘要：离了我生命中经历过的任何，我都不是现在的自己，包括那永远茂盛在我记忆中的慈祥的核桃树。风吹过年华，我在如水的月色中低声吟唱感恩的歌，对着那树。

离了我生命中经历过的任何，我都不是现在的自己，包括那永远茂盛在我记忆中的慈祥的核桃树。风吹过年华，我在如水的月色中低声吟唱感恩的歌，对着那树。——题记

“中国核桃之乡”云南省凤庆县，是我土生土长的故乡，我从小生活的郭大寨乡，是“中国核桃之乡”中的“核桃之乡”。这里的海拔、土壤和气候都极其适合核桃生长，核桃树长势茂盛，泡核桃个大、皮薄、仁饱满，又香又甜，极富营养。一个铁核桃从树上落到地上，只要不被人拾起或被牲口捡了吃，都有长成一株大树的前程。可是，一棵核桃树站在哪里，那里就要有大片的土地颗粒无收。庄稼见效快，核桃树长得慢，乡亲们得填饱肚子，没办法给核桃发展留空间，只有在种庄稼不成器的地方，才有核桃树的立足之地。所以，虽然家家户户都有核桃树，可有限的核桃树还是远远无法满足乡亲们衣食住行的巨大需求。

核桃成熟的季节，是村子里最有生机的季节，也是村里的小孩子们最勤劳、最快乐的季节。村子里有捡核桃的习俗，无论是谁家的核桃，在主人上树打核桃以前，掉落在地上的核桃，谁看见了都可以捡，捡到了就算自己的。暑假，正是核桃成熟的时节。和村里大多数孩子一样，我和妹妹每个暑假都会去捡核桃。不同的是，别的孩子是在天亮以后才去捡，我们则是在天亮以前，他们捡到的，是乐趣，而我们捡起的，是希望。

因为没有表，所以不知大多是几点就起床的，反正是一觉醒来就走。无论谁先醒，我和妹妹都会很快地把对方弄醒，轻轻地摸出屋子，背起早就准备好的装着雨具的小篮子，拿上火柴和烤干的竹篾火把，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以为正在熟睡的妈妈，每次都会在身后毛骨悚然地喊道：“乖，只能捡掉在地上的，不能摘人家树上的。”我们记得妈妈的话，也隐约知道瓜田李下的道理，出门以后就不再抬头看上面，免得招来麻烦。那时候，泡核桃种植还不成规模，挂果的又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核桃树，大多长在荒山深谷和坟坝周边。为了捡到更多的核桃，我们不挑地点，只依路线，点了火把从近到远一棵一棵捡着去。有时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就没路了，细细一看才知竟是走到坟头上去了。有时下大雨，站在核桃树下，核桃能掉到篮子里来。当然，也有砸到帽子上将人吓个半死的时候，但回过神来，却还是高兴的，又毫不费力地捡到一个核桃了呀！

很多时候，捡着捡着，火把就烧光了。我虽然是姐姐，但胆子小，体力也没有妹妹好，本来就又怕又累，火把一灭，便要陷入不可抗拒的恐惧中，呼吸困难，四肢无力，只想绝望地哭出声来。所以，常常壮起胆子和妹妹商量休息一会，等天亮再捡。可妹妹是个急性子，胆子又大，哪里等得了，每次和她商量，都免不了被她狠狠地臭骂一顿，最后都只好乖乖地学着她的样子摸黑“寻宝”。可常常是她一个接一个往篮子里放着核桃，我却四肢瘫软一无所获。当她发现我虽然没休息但也不异于休息的时候，就会一边故意把核桃入篮的声音弄得更响，一边咬牙切齿地教我要领：“你要用脚去踩，踩到圆的再用手去捡，不是核桃么你就往后丟，不要往前丟……”我也按她说的去做，但心里怕得要命，怕黑，怕踩到蛇，又怕踩到脏的东西,哪里还辨得出什么方圆。所以，作为姐姐的我，捡到的核桃却常常没有妹妹捡到的多。

有时，一觉睡过了头，到了核桃树下，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我那急性子的妹妹便要沮丧地责备我的，要么怪我不早点叫醒她，要么怪我难叫醒，也有怪我走得慢的时候。我通常都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细细地搜寻可能被人遗漏的“宝藏”，常常也能寻到一些漏之鱼。每次都是在看见我确实捡到了核桃后，她才转怒为喜跟着我一起翻捡，还都不会忘了乐呵呵地说：“千有千份，万有万份，叫花子走了还有份。”但在这种情况下，妹妹的耐心却又远不如我，常常是才翻捡一会，她就开始急躁起来，先走出去一大截，再跺着脚大声地喊我快跟上。她才不想慢慢翻捡，她想超过前面的人，捡第一拨。可是，一步落后，便步步落后，加上我动作慢，哪里那么容易跟得上，更谈不上超过了。我知道跟不上，但又争不过她，所以，就在她不骂我的时候捡核桃，她骂我了，才加快脚步赶路。有时候，眼看着天大亮，捡核桃的人越来越多，前面的人我们跟不上，后面的人却跟上了我们，妹妹就会愤怒地哭起来。开始的时候，一边哭一边骂我，慢慢地就不骂了，从大声哭变为小声哭，一边哭一边捡核桃，就是周围的人已经很多了，她也无所谓，照样爱咋哭咋哭。起初，乡亲们见妹妹哭得那么伤心，以为是做姐姐的我欺负她了，便好心好意地去哄她，可她不经哄，越哄越哭，有的就会转过来批评我不该欺负妹妹，无论他们怎么说我，我都只是笑笑，什么话也不会说。后来，大家都知道她是因为捡不到核桃而哭，就再也不会去哄她了，而是故意在旁边引诱她，捡到一个核桃，就故意高兴地说：“喂喂喂......又找着个了！”这样的声音在妹妹的周围此起彼伏，她自然无法专心哭了，似乎有点怀疑是眼泪在作怪才捡不到核桃，她偷偷地看看大家，果断地擦去眼泪，收起哭声，认真地捡起核桃来。这样的情况下，我捡的核桃就会比妹妹的多。

类似的情形，每年都会重复好几次，大同小异，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从上一年级开始，每年的暑假，我都风雨无阻地早早起来捡核桃，妹妹初中毕业外出打工以后，就由年幼的弟弟陪我。从最初只能捡到几个，到后来能捡到一篮，从最初三分钱五分钱一个到一毛钱一个，再到后来只论斤卖，学费涨了，核桃价钱也都跟着涨，我也从一年级顺利地读到中专毕业，前后一共是十二年。后来参加工作到了营盘，没见人捡核桃，打听后才得知，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像我的老家那样可以捡核桃的，我不禁感到后怕，庆幸自己生在一个可以捡核桃的地方。

记忆中，那些捡核桃的日子虽然劳累，却是快乐而充满希望的，每捡到一颗小小的核桃，我们能继续上学的希望就又增加了一分，所以，都足以让我们高兴好久好久。当然，也有惊心动魄的记忆。就在我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也是一个下雨天，我和妹妹四处捡了半天核桃，结果却看见一家兄弟俩正爬在我家的泡核桃树上摘核桃，树干上还靠着竹竿，最可气的是看见我们后不但没有停止，还猖狂地用竹竿乱打一通，我们去捡掉在地上的核桃，他们就从树上下来和我们抢。突然间，计划外的事情就那样发生了——几乎是在同时，我们开始打架，我和长我半岁的哥哥打，妹妹和小她一岁的弟弟打。我们从核桃树下的荒地一直扭打到隔着老远的稻田里，雷声配合着气氛隆隆作响，雨也越下越大，我浑身都充满了不可战胜的力量，可正是起劲的时候，老大却突然松开手后退了几步，用极其疑惑的眼神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迅速转身拉起他弟弟，背上篮子抬起竹竿逃走了，我和妹妹扶起被踩倒的谷穗，捡起撒了一地的核桃，洗掉一身的泥巴，也背上篮子回了家。自始至终，我们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回到家，我平静地告诉妈妈，我们和那家兄弟俩打架了，非常意外的是妈妈竟然没有生气，只是问我们有没有伤着。我们一直等待着对方父母找上门来，和我父母再干一架。两三天以后，对方父母倒是来了，可不但没有争吵，反倒像结了亲家一样，和我父母谈笑了许久，核心是说想不到平时一声不出的我竟然还敢和男孩子打架。之后，我还能打的消息便在村里传开了，还特别严肃的上升了若干高度，乡亲们开玩笑说：“么么，老张家那个老大，幸亏只是个闺女！”现在，那个当初和我打架的男孩子，也嘴上长毛为了人父，每每回娘家，我还常能遇上他，除了乐呵呵地笑，我们偶尔也谈起那次打架，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后来，国家实施“退耕还林”政策，对种核桃的地块，每年都给农户一定的经济补助，在政府的强势推动下，乡亲们的田地里成片种植的，不再是速效的玉米小麦，而是长效的核桃。起初，有的人还怀疑，不肯种，但随着核桃经济效益的不断显现，乡亲们种植核桃的积极性被空前的调动起来，不论是否有补助，都种上核桃树。家乡山高坡陡，到处是坚硬的石灰石，聪明的父老乡亲们找来炸药，在石头上凿一个炮眼，放一炮，就出来一个坑，春节前后，便到山沟里挖一棵核桃大苗，嫁接上泡核桃的枝，栽到坑里，施足农家肥，到了春天，就会出现一树的新绿，一树的希望。不过三五年，新栽的核桃就可以挂果，并每年翻着倍的增长，为贫穷的人家雪中送炭，为富裕的人家锦上添花。

如今，经过国家十多年的扶持，我的家乡凤庆县郭大寨乡的核桃面积已达11万亩，人均5亩多，漫山遍野的都是长势茂盛的泡核桃。我家的田地不多，可也都已经长满了健壮的核桃树。据说，捡核桃的习俗虽然没有被废止，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捡核桃了。一次回家，我失落地问父亲，为什么大家都不爱捡核桃了？父亲笑着对我说：“忙自己的都忙不赢，谁还赶得上去捡别人家的呢。”想想自己，一整个童年都在辛苦地捡核桃，真是生不逢时，心里有点酸酸的。可想到家乡的父老乡亲们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吃饱喝足后才悠闲地挑着篮子，到自家的核桃树下自在地“摇钱”，又觉得非常的欣慰。然而，不知怎的，偶尔还是会有一种离奇的冲动，想再做一回于黑夜中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捏着火把在风雨里低头专注地捡核桃的小姑娘，却已物是人非，再也不能。家乡的核桃树多了，村里的孩子们上学也可以“领工资”了，我和妹妹，不再是小姑娘了。

共 64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作者深情地回忆了自己在童年时捡核桃的种种情形。半夜捡核桃的种种乐趣及由此发生的打架等种种事件生动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在那个苦难的时代，捡核桃还有另外一层意义，那就是可以换取钱，以继续有书读，减轻大人的负担。读来感人至深。作者深爱着自己的故乡——“中国核桃之乡”中的“核桃之乡”——云南省凤庆县郭大寨乡。作者长大后依然眷恋童年捡核桃的时光。可是时过境迁，随着时代的变化，国家惠农政策的影响下，核桃种植成为农作物的“主角”。捡核桃的行为也因忙而几乎无人去做了。从这个现象，可以看到作者和父老乡亲的心里其实都是幸福和愉悦的，大面积种植核桃产生的经济效益不言而喻，“不过三五年，新栽的核桃就可以挂果，并每年翻着倍的增长，为贫穷的人家雪中送炭，为富裕的人家锦上添花。”最后，作者由衷地发出感叹：家乡的核桃树多了，村里的孩子们上学也可以“领工资”了，我和妹妹，不再是小姑娘了。反映了国家重视乡村教育的可喜变化。文字细腻感人，质朴纯实，情真意切。读后，犹有一股清爽的春风拂面，清新、自然。美文共赏！南山因您而更精彩！期待更多佳作！【：羽青】【江山部·精品推荐150 270021】

1楼文友： -26 1 :56:19 问好作编！感人的文章，精彩的按语。 当时只道是寻常

2楼文友： -26 14:01:14 浓郁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欣赏佳作。 从上世纪70年代一直行走在江湖现在挚爱江山的一位执着的客家人，广东省东莞市作家协会麻涌分会理事，中国第一家股份制国有企业——深圳南山集团下属公司的内刊，某镇党报优秀通讯员，“小作家”基金会主席。

楼文友： -26 14: 0:56 离了我生命中经历过的任何，我都不是现在的自己。

一颗感恩的心，不是仅仅表现在对人对事的感恩，还必须对着一路坎坷泥泞匍匐前行的过往，感恩！在这点上，菊子无疑是做得最精彩的！

问好菊子，愿您一路芬芳，香飘万里！

4楼文友： -26 14: 2:25 欣赏拜读羽青老师精准点评，辛苦了，敬茶！

5楼文友： -26 15: 7: 8 捡核桃的小姑娘，捡的是核桃，拾起的是回忆。时光荏苒，我和妹妹已不再是小姑娘了，童年的一切，都已深深地埋在记忆里。喜欢读菊子的文章，语言朴实无华，格调清新脱俗，读时似丝丝山泉滋润着心田，读罢又如刚刚品味过女儿红，令人回味无穷。

6楼文友： -26 16:58:21 每读菊子老师美文，总让人更加知福惜福。 道法自然

7楼文友： -26 17: 2:07 在菊子老师的美文中，我看到了一个敢于雨夜拿刀往家跑的 花木兰 小姑娘，在这篇又看到了一个为正义而勇敢的跟坏男孩子交手的女英雄，佩服之余，更为菊子老师的精彩文笔折服！学习菊子老师隽永的文字 ，欣赏羽青老师精致的按语。问安两位老师了。

8楼文友： -26 17: 2:47 笔触细腻，一种酸楚却夹杂着童真的回忆。感情真挚地再现了年少时的清苦以及当时的社会背景。文章清新、自然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赞赏佳作！学习了。

9楼文友： -27 12: 9:59 您，用灵魂书写，用智慧培育，用汗水浇灌，用知识收获；我们，用热心品读，用真情呵护，用诚挚眷顾，用成功祝福！

每一位琢字的人，心中皆有梦，每个有梦的人，梦中皆有南山。

梦里，我们携手耕耘、播种、灌溉、收获；梦醒，我们共同释然、畅怀、顿悟、珍惜！

恭喜，您的文章已由竹韵南山文学社团精品典藏!

感谢您对南山社团的支持、理解、包容、关注。愿您在南山创作愉快、佳作连连、精品不断！

南山有您，才有梦！

10楼文友： -27 12:50: 2 恭喜菊子斩获精品。 从上世纪70年代一直行走在江湖现在挚爱江山的一位执着的客家人，广东省东莞市作家协会麻涌分会理事，中国第一家股份制国有企业——深圳南山集团下属公司的内刊，某镇党报优秀通讯员，“小作家”基金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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