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记散文
文章来源:吴江文学网 | 2020-01-20
打工记
文/朱钟昕
九十年代初期,随着打工浪潮我辗转奔波于浙江义乌,广州等各大城市,事与愿违一无所获。但上天总会眷恋于敢闯敢拼勤劳善良的人们,1996年我终于在深圳有了落脚点,进了一家有着一万多人的外资鞋厂。
每天三点一线,车间、食堂、宿舍,宿舍、车间、食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加班加点。底薪180元,算上加班费,全勤奖…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多元的样子。
农村出来的娃都好面子,在外有苦不愿诉有泪自己尝,遇事不敢吭声,怕父母牵挂、兄弟亲人们担心、怕乡邻们看不起,同学们笑话。
发工资了不敢乱花一分钱。下班后闲游在大街上大排档旁,斜着眼晴偷看着形形的诱人食物直吞口水。摸着口袋里不多的钞票总是没有勇气拿出手,因家里还有等着买米下锅的娇妻和嗷嗷待乳的婴儿。
好不容易快熬到过年了,跑到地摊市场上东逛逛西瞧瞧,挑一件自己中意的衣服,忍痛掏出藏在内衣里还带着余温的钱,舍不得出手,与地摊婆讨价还价啰嗦了半天,终于少了一块二块的付上,心满意足的准备打道回府。转过身来在门口迎面碰到一个大概六、七岁,面黄肌瘦,上身套着一件土蓝色绵袄的只有一只手臂的半大男孩子,两脸蛋被寒风割得通红通红的,面前放着一张发黄的纸片,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父亲病重瘫痪在床无钱医治,母亲离家出走,家里已无米下锅,求好心人行行好…我看着可怜,从内衣袋掏出10元钱放进那个小孩面前的纸箱里。
第二天刚蒙蒙亮就挤了两个小时的公汽,好不容易赶到长途汽车站的购票窗口,我忙着伸手递上原先准备好的180元说道:“你好买张到通山的票…”
“还差236元…”窗内飘出卖票员清晰的语调声。
“不是180吗…?”我紧张地。我心里直打鼓过年怎就涨那么多啊,价钱都翻了一倍多。我转过身来往上的裤袋里摸去,傻眼了,口袋早被小偷划破,钱包都没了。
为了省钱已经有五年没有回了。我不死心,在内衣袋捣鼓了半天,一元、五毛的凑在一起也够不着回家的路费。
早餐都没来得吃的我拖着饿得发慌的肚子坐在候车厅里等,想踫上老乡或同学再借一点好结伴还乡。呆了大半天都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来。家是回不成了,也没有什么事,出了车站就想着凑热闹,往人多的地方挤。想在吉祥如意的灯笼中、通红的对联里沾沾人家的喜气。
傍晚我踏着滴血的残阳往回走,露过烤门口,富得流油的烤鸭香味已诱惑我好久了,平时舍不得买,要过年了也想着犒劳犒劳自己,狠心花了十多元买了只鸭子,要了瓶红高粮酒再加上几两花生喜滋滋的走出烤,抬起眼来猛然撞见昨天在地摊市场门口跪地乞讨的,那个只有一只手臂的的小男孩从马路对面的一辆宝马车上下来,和他下车的还有一个比他更小的孩子,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十几米远在人多的路口处停了下来,摆起纸片跪下来就开始乞讨了。不多时又有一个身着华丽的中年妇女从宝马车上下来,在俩孩子附近转悠着。我好奇凑上前去,看见俩个孩子面前的破旧纸片上歪斜地写着:父母早逝,与弟弟相依为命,望好心人救助…
我震惊,想着这家太荒谬了开着宝马车让孩子出来乞讨挣钱。我漠然地看着。想着出来时自己的俩个孩子与他俩刚好一般大,总觉得这俩孩子在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我心痛不已。显然这个独臂的孩子也认出了我,顿时从他求助的眼神里滚落出晶莹的泪花来,不知所措的我又摸出10元钱丢进他那装钱的纸盒里。
我一路跌跌撞撞地提着烧鸭往回走,保安室的老头鼻子很灵啊,老远就嗅到了鸭子的香味,腆着脸凑上前来,我俩嗑着花生,啃着香浓浓的鸭子满嘴流油,推杯换盏的不知喝了多少杯,兴头来的我,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是滋味,便与老头讲起在路上遇到的奇闻,开着宝马车让孩子讨饭的事来…
“啥…?你说那孩子六、七岁只有一只手的?”老头张大嘴巴,吃惊地问。
“是啊…男孩…就一只手…”我打着酒隔说道:现在想起来都令人心酸。
“他左眼角上有一个拇指大的淡红色胎记…?”老头马上接过话来追问着。
还真有…你怎么知道的?我更好奇了。
“快…快带我去…”老头拖着我边跑边说:他是我村里的一个孩子叫李明,今年有七岁了。四岁时在家里乱摸乱碰被电打了,锯掉了一只手臂才保住了他的命,可怜他前年又被人拐走了…找他都快找疯了。
当我俩连爬带滚地赶到时,街道已空无一人,想起孩子绝望求救的眼神,霎间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2018年12月25日于东莞
作者简介:
本文相关词条概念解析:
散文
“散文”的概念最早出自中国的佛教徒之口,而“散文”一词大概出现在太平兴国(976年十二月—984年十一月)时期。《辞海》认为:中国六朝以来,为区别于韵文和骈文,把凡不押韵、不重排偶的散体文章,包括经传史书在内,概称‘散文’。后又泛指诗歌以外的所有文学体裁。随着时间发展,散文的概念由广义向狭义转变,并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
上一篇:东野圭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