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教养的样子散文

摘要：凝视这朴素的花儿，想起了那些平凡的人们，在人生的田野上，蕊吐芬芳，摇曳生姿，展示自我魅力。

窗前一盆玻璃海棠，小小的花朵密密匝匝。凝视这朴素的花儿，想起了那些平凡的人们，在人生的田野上，蕊吐芬芳，摇曳生姿，展示自我魅力。

——题记

（一）老去的淑女

大姐的婆婆今年85岁了，三十多年啦，每次见到她老人家，都是整齐的衣衫，和善的面庞，得体的问候，与她交谈，如沐春风。

老太太娘家解放前是地主，她是党家的八 ，金枝玉叶。私塾先生来家吃饭，年方二八的她，“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这一回首，就相中了温文尔雅的张先生。托人保了媒，头顶红盖头，身着红绸缎绣着金凤凰的旗袍，骑着毛驴，风风光光出嫁了。毛驴驮着新娘子，驴蹄子在土路上得得响，翻过沟走上七八里，就是郞家了。三天回门，却哭得花容失色。抽抽搭搭的哭声中大家明白了其中缘由，竟然给人做了填房，而且死去的前房太太还留下了一个三岁的丫头。她扯着男人领口子讨说法，男人嗫嚅半晌：“你没有问，我以为你知道，就没有说。”这党家的 吃了个哑巴亏，稀里糊涂当了后娘。

她满肚子的怨气向男人撒过，一般后娘的手段她使过，可这郎君是自己挑的，日子啊，还得过！婚后一口气生了六个儿子，两个女儿，加上前房留下的丫头，一共九个孩子。识文断字的张先生在解放后的一轮轮运动中精神失常，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斯文扫地，工资早都没了。一大家子人日子过得恓惶，曾经的千金 开始了荆钗布裙的农妇生活，拉扯孩子们长大。三年灾荒过后，前房的女子考取了中专，三年后毕业后做了会计，工作分到了青海，在那里成家立业，端了一辈子铁饭碗。老太太的其余子女赶上了文革，耽误了读书，清一色农民。

小时候我们去姐家，那个乜斜着眼的嫂子一边纳鞋底子一边对我妈说：“我二娘真厉害，这个16孔窑洞的大院里，她家日子最烂包。有一年老五老六出疥疮，十来岁的男孩子还是光屁股，没裤子穿。一家老小一年四季溜苇席片子，没有铺炕的褥子，就这光景，二娘从来没有在人前絮叨过。”几孔破窑洞中，送埋了张先生，先后给四个儿子娶了媳妇，两个入赘人家做了上门女婿，两个女儿嫁了好人家。现在，一大家子，四世同堂，正月初三老太太生日时，乌乌泱泱七八十口人。守得云开见月明，老太太终于熬出头了。

前年，大姐盖房子起大梁之时，鞭炮噼里啪啦中传来一个噩耗，入赘河北的老四儿子脑出血殁了，弟兄几个赶去奔丧。老太太一进门，媳妇女子就停止抹泪，找个借口出去了，瞒着老妈。老太太存着四儿子的号码，时间久了，打不通，打问消息，人家说出国务工了。老太太半信半疑，过年时，那边的孙子儿媳妇没来个音信，老太太坐在炕上逼问他的孩子们，人人支支吾吾。老二说：“人家把你都忘了，你想着人家一家老小弄啥哩？”。老太太老泪纵横，临末了叹了一口气：“都哄我呢。”再也不吱声打听了。没人的日子，老太太一个人悄悄流泪。一条儿女一条心，老来丧子，八十多岁的她内心苦楚，甚于苦瓜。只是，炕上依旧平展展，油漆斑驳的桌子依旧光洁。

六十多年来，无论多苦多累，她每晚坚持洗脸洗脚，每周烧一盆水在窑洞里洗一次澡，每天的头发拢得一丝不乱……落魄之时，她和几十年前出嫁身着旗袍骑着毛驴的党家 一样的优雅。难肠的岁月里，老头子疯了的时候，一大堆儿女缺吃少穿的时候，为几个儿子娶亲作难的时候，老来思儿揪心的时候，她从没喋喋不休地抱怨，更没在亲戚邻里中说过几个儿媳妇的长短，一切都放在心里。

管住自己的嘴，不抱怨。星云大师说：“抱怨是丧志之始，抱怨是结仇之源，抱怨是败德之行，抱怨是造业之因。”不因为自己让别人觉得不舒服，这就是关于教养的简单道理。老太太一生永葆淑女风范，淡定从容面对困苦，“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她就是一块温润的美玉，在粗粝的生活中熠熠生辉……

（二）守礼的老农夫

父亲是家族中当家的，任何时候举止都是有板有眼。

小时候，早上六点钟起来去地里干活，犁地一晌，十点吆喝着黄牛扶犁归来。四五个小时的劳作，我们饥肠辘辘，双腿打晃，两眼发黑，冲进灶房直接抓了热馒头往嘴里填，白白的馍皮上留下五个黑指印。喧软的馍噎得人直打嗝，我一边伸长脖子往下咽一边问：“大，你饿不？”他笑笑不作声，坐在小凳子上歇口气，脱下两只布鞋拍打的啪啪作响，倒干净布鞋窠里的绵绵土。然后捞起拂尘，将衣服上上下下的土掸得一干二净，最后撩起盆中清水，洗净手脸。收拾好清堂了，才端坐于炕中央，或者八仙桌前，开始吃饭。我的记忆中，他从来不圪蹴在某个旮旯吃饭，也不像三叔端着个老碗去大门口，一边听闲人散谝一边将将汤喝得呼噜响。我家灶房面向西，夏季西晒日头直射，加上做饭的烟火熏烤，窑洞似乎成了一个正在出砖的砖瓦窑，但父亲从未移到门口的大核桃树下凉快处吃饭。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饭是大事，就得讲究样子和场合，这是父亲给家里人立下的规矩。

我们用红油漆木盘子端来两三样菜，父亲拿起筷子齐齐尝一遍，然后掰馍用餐。翡翠一样堆砌在盘中果醋调白菜，红绿相间的西红柿炒青椒，还是刀法精致的洋芋丝，或者爽口的腌黄菜，父亲都轻轻搛一口，吃得有滋有味。他不在菜碟子里扒拉，不挑三拣四。每样都吃一点，绝对不是那种碰见可口的菜肴，就一筷子夹走半盘子的人。“自个专挑好吃的咥美，其他人吃啥呢？”他经常对我们说。

有一年，姐夫从云南带回腊肠，剺成薄片摆在盘子里，一股酒味扑鼻而来，习惯陕西腊肉味道的我们，觉得难吃极了。父亲夹起一片，慢慢咀嚼，说：“酸甜苦辣咸，都是滋味，尝一尝，挺好。”他从不拒绝任何一种食物，对于每种食物，他都心怀敬意。

饭桌上，听不见父亲呼噜呼噜的喝汤声，听不见吸面条哧溜哧溜声，听不见吃菜时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更听不到嘴巴吧唧吧唧声。留意父亲碗里的饭快要吃完，我们就长了眼色，父亲刚喝下最后的一口汤，我们就双手去接他的饭碗。如若弟弟妹妹多言私语，父亲低声呵斥：“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刹那间饭桌就只听能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时母亲认为饭菜可口，或者父亲干活太累，就会多盛些饭菜给他。只有父亲吃得多母亲才心安。可是父亲的口头禅是“饭吃七分饱，吃多是浪费。”从不贪吃一口。记忆中，父亲从没有吃得腆着肚皮饱嗝打得连声响。去别人的红白事上坐席，他总是延请各位长者先入席，扶上正位就坐。每一碟子菜端上来，招呼在座的人吃菜，提着酒壶，给长者一一敬酒。

有一次他带侄女去诊所打吊瓶，五个小时后才结束，他来到我家，我泡了他喜爱的茉莉花茶，他揭起茶盖，轻轻吹动茶叶，一口接一口喝着，一看就是口渴极了。我说：“你渴了，就在诊所要杯水喝嘛，人家提供的。”他说：“今天你妈把菜放得盐重了，口干舌燥，不好意思给人家添麻烦。再说要水喝，给要饭没区别。”偶然的机会，那个大夫问我：“你爸是从哪个单位退休的？”我说：“高粱地退休的，地道农民一个。”人家摇头又点头，赞叹：“看不出来，太有修养了。”

其实，父亲兄妹七人，身为老大，遭饥荒的日子里饿肚子是常事。后来自己六个儿女，俗话讲，“半桩子，饭桩子”，家里一直缺粮。一个大半生挨饿的农民，是什么念头支撑他在食物面前有礼有节、不贪不挑？父亲说：“连吃饭的嘴巴都管不住的人，能成大器吗？”

（三）绅士风度的男子

我和那个中年男子只有一面之缘，18年来却不曾忘却。

那时孩子大概十个月，暑假我要去大姐家，坐在路口的烟酒门市前等车。乡镇的拉人的黑豹车从没有个准点，啥时人坐满了啥时走。一晃就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连个车影子都不见。十一点的太阳渐渐发威，闷热中孩子开始哭闹，我满头大汗抱着孩子原地转圈哄他，可是无论给他吃零食还是喂奶，都止不住他哇哇的哭声。我无计可施，急得直掉泪。娘两个的汗水泪水混在一起，我狼狈到了极点。

这时，一辆客货两用的白色车下，车上跳下个中年人进了烟酒门市。等他出来，烟酒门市的老板指着我对那个人说：“你回何村，这女子抱着娃娃去居集村，方便了把她娘俩捎一程。”那中年人满口就答应了：“没问题。”

我赶紧抱起孩子起身，伸出左手去拎东西。一个塑料袋里装着五颜六色的尿布，咕噜噜乱窜的铁盒装的是婴儿爽身粉，另一个塑料袋装的是给双胞胎外甥买的零食，给大姐家打的肉，杂七杂八装了满满一袋子。那男子说：“袋子放下，我给你提。”说着将车门打开，转过身一把抱住了我怀里的娃娃，轻轻对我说：“你踏稳当了，上车坐好。”我落座后，他把孩子递给我，又把那两袋子东西拎上车放在我身边。

安顿好我们母子二人，他这才上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叮嘱我：“你把孩子抱紧了，车开动的时候，小心孩子的额头碰在前面。”车子缓缓行驶，孩子的哭声也止住了。山路弯道极多，他小心驾驶，不断提醒我抱好孩子。车子驶入平路之后，我这才有空端详身边这个人。他四十岁上下，上身穿一件白色短袖，下身穿一件烟灰色的裤子，圆脸，浓浓的眉毛。他问我去谁家，咋一个人带着孩子出门呢。我告诉他，大姐生病了，我着急就想去看看。“多亏你了，都不知道咋感谢你呢！”他笑着说：“举手之劳，你出门带孩子不方便。你们姐妹情深，一脚油的事，别客气。”车子一直开到了大姐家门口，他又是先下车将我的东西、孩子一一接下车，看着我平安落地。邀请他进去喝口水，他微笑着摆手谢绝了，我注视着车子发动后渐渐远去。

大姐得知此事后告诉我，那是何村的张某，88年西安交大毕业。“可仁义的人，睡过同学妈妈烧过的热炕，吃过人家的擀细面，现在每次回来都要探望他这农民同学的妈妈，东西一买一大堆。”

那陌生男子的帮助，解救了囧境中手足无措的我。陕西爷们大多大男子主义作风严重，周围很少有人像他这么热心细致、对待一个素昧平生的带孩子的弱女子。我想：这也许就是西方人推崇的绅士风度吧？

今年，我的儿子已经17周岁了，明年即将参加高考。我希望他能如愿以偿考上一所好大学，更希望他和十八年前的男子一样，很自然地去关爱妇孺、关照那些萍水相逢但需要帮助的人。

……

清风吹过，阳台上那盆玻璃海棠花瓣零落一地，可它散发着缕缕馨香，细碎的红色花瓣，朴素美好的姿态，记载在我生命的年轮中。这是一盆花的教养，也是那些平凡人的教养……

共 988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教养是什么，什么是范儿，文章《教养的样子》似乎可以给我们一个较为明晰的答案。老去的淑女，即使85岁高龄，总是衣衫整齐、面庞和善、问候得体，“与她交谈，如沐春风”，曾经的千金 在生活困难的时候，不惧“荆钗布裙的农妇生活”将生活过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岁月增色，但做依然能做到心中苦楚甚于苦瓜却把生活过得井井有条，八十多岁“每晚坚持洗脸洗脚，每周烧一盆水在窑洞里洗一次澡，每天的头发拢得一丝不乱”落魄时依然保持 的优雅从容面对困苦。这就是范儿，这就是教养吧？守礼的农夫，写得是父亲，吃饭从不随便，一定要掸净身上的土，洗净手脸，吃饭端坐，喝汤不出声。对食物心怀敬意，不随便不随意，虽是极普通的农村人，却令人刮目。最令人叹服的是他的话：“连吃饭的嘴巴都管不住的人，能成大器吗”小事不小真有教养所在。绅士风度的男子，虽与作者只是一面之交，但因其对陌生人也有礼有节有风度而印象深刻，多年难忘。这几个例子选得都很典型，从生活中来，作者是一个生活的有心人，抓住他们的共同之处写来，突出教养的样子，平凡的人的动心之处，更令如春风化雨，滋润人心。这篇散文娓娓道来，蕴理于叙事当中，不着痕迹却给人感触。一篇值得一读再读的好散文。阅读欣赏，推荐共读！【：一声轻叹】【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0:54:0 感谢赐稿【荷塘】，【荷塘】有你更精彩！ 听风起，看月明，雪惹窗棂…… ——一声轻叹

2楼文友： 10:55:5 亚亚的文章越写越有味儿了，这篇散文给我们呈现别样的情致，教养的样子，读后不禁感慨，我们活得是不是也太粗糙了呀。 听风起，看月明，雪惹窗棂…… ——一声轻叹

回复2楼文友： 14:51:09 冗长的文章，谢谢你辛苦工作！

楼文友： 10:57: 5 问候亚亚，感谢带来的好作品，期待一天一个新台阶，看到你越来越精彩，真感到十分开心！期待佳作多多～ 听风起，看月明，雪惹窗棂…… ——一声轻叹

4楼文友： 14:10:59 文题一下攥住我的眼，一气读下来，被老太太大家闺秀即使生活落魄依然从容不迫地生活，她的教养体现在她的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之中！父亲儒雅守礼尊重食物让人印象深刻！那个陌生男子则与陕西大男子主义着迥异！亚亚采集了三个普通人的镜头用朴实的语言阐释了教养的样子，使我不免也反思反思自己是否做到了一些！欣赏学习啦！问候亚亚！

5楼文友： 14:12:28 被老太太感动了！评语没写完整哈！呵呵火炮子性格老改不掉！

回复5楼文友： 14:50:12 那个老太太可美丽了，她简直就是父辈们心中的美神。岁月是正确的，它见证了一位平凡而不平庸的女性！俗话说，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侯，说得就是这个理！谢谢来访！

6楼文友： 11: 8: 2 祝贺老师美文斩获精品！期待亚亚老师演绎更多精彩！

7楼文友： 14:21: 6 祝贺佳作斩获精品，期待下一个精彩哦！！

8楼文友： 20:12:55 亚亚就是亚亚，大手笔，举重若轻，只轻轻一点，那一个个文字便有了声色，毫无雕琢的痕迹。是啊，文明与修养与财富、地位、学历都无关，庙堂之上不乏粗野；荒山野岭，不乏礼仪之士，甚至有人是从娘胎里就带来了修养的血液，一言一行，从骨子里透出那股子雅气，令人敬佩！祝亚亚写作愉快，佳作连连。 妙处难与君说

回复8楼文友： 22:05:58 过奖了，有对自己人生的反思在里面。总觉得，活得有些仓促，有些惊慌失措。看陈丹燕的许多文章，很有启发。谢谢来访。

9楼文友： 00:46:27 那些平凡的人们，在人生的田野上，蕊吐芬芳，摇曳生姿，展示自我魅力。

10楼文友： 00:47:52 祝贺精品，学习学习。

小儿便秘饮食注意什么

新生儿黄疸好不好治疗

宝宝腹胀的症状

小便桶去除异味的方法
怀孕初期腿会酸痛吗
云南特色植物 灯盏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