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小说木已成灰

文章来源:吴江文学网  |  2019-12-07

“世界上的男人分两种,一种是流氓,一种是婊子。”

菜菜轻描淡写咬字清晰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座的一桌男女都停顿了下下,调情的、叙旧的、约炮的......每个人都被菜菜的语锋冷不丁叮了一口的样子。

菜菜是个挺让人为难的女人。从认识到陌路。

就像今天的场合,三五成群的男女一约合就是一桌声色,包厢里的软暖暧昧都是彼此的调和的醉饮,每个参与的,都期待着一场或迅猛或温柔的滋润,一桌子的花枝招展里却冒出菜菜这么一个浑球样的。

你说要是菜菜长得赖也成,又偏偏是个尤物,你说要是菜菜像灭绝也成,又偏偏是个流氓。

菜菜就是一片野草一样的介于可食和不可食之间的秀色。

一顿酒毕,大家鸟兽散。只剩下菜菜一个人还窝在沙发里打扫剩下的残酒,菜菜一脸清白的秀容在酒精的作用下反倒更加苍白,连嘴唇都成了苍白色。直到满桌子威士忌都成了一滴不剩的空瓶。菜菜才淡漠地抹抹嘴准备站起身来,菜菜喜欢用左手手背抹嘴,那唇上的冰凉沾湿了左手上的一个月牙样的伤痕。

“我送你回去?”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传出一句话来,菜菜那单眼皮的大眼睛浮光掠影地扫了一下自己近身三尺的位置,却没发觉那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菜菜本来就挺烦的,心里特别烦,那句探寻的问话更是让她腾然升起一股无名火,菜菜烦所有目所能及的男人,就像这时候问她要不要送她回家的男人。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高跟鞋踩地掷地有声,好像全是世界都惹火了她,她却不知道她一袭超短裙的傲人身材惹火了多少目光。

菜菜一个人走在凉风里,夏末的清风夹着夜晚的清冷吹在裸露的肌肤上,分外的清爽。而一辆黑色卡宴正不急不缓地跟在菜菜身后。菜菜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就是讨厌这个跟着她的男人。在菜菜的逻辑里,要送她这样的女人回家,就该二话不说,拖起她就走,而这个不急不火的男人只会装什么伪君子。

菜菜停下来,两只雪白丰腴的手臂交叉在胸前,抬眼乜斜着正缓缓落下的车窗,喷着酒气的嘴里咬出一个字:

“滚!”

车窗里的男人被菜菜的话割得脸色都成了黛色,像是着夏夜的天色一样。他抖了抖嘴唇却没说出一个字来,调转了方向离开了。

菜菜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尾,那怒火的余焰竟在嘴角燃烧出一个魅惑的笑来,之后一发不可收地大笑起来。那响亮而发泄地笑声在夜空下朗朗若星光。直到菜菜笑得咳嗽起来缓缓蜷成一团抱着双肩,像小狗一样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菜菜又丢人了,丢的是自己的人,看的也是自己。

以前的菜菜不是这样的,那个开着卡宴的男人知道。

就在五年前,开卡宴的男人连单车都没有,那时候他就是个校园里的小混混,大家都称他,良。

那时候的菜菜在哪里,如果你看到一个背着大画夹子满脸菜色疾步匆匆地穿行在校园里的女生,那就是菜菜。

也许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第一次见到菜菜,在熙熙攘攘的放学人潮里,一个大大的画夹子在人群里穿梭,遮住了那个背着画夹的女孩子的纤瘦的背,暮春的风掀起女孩子清汤挂面的长发,露出一双明媚的眼睛。

有时候喜欢就是这么简单,可能仅仅因为对方的一个表情,就像良看到菜菜的眼睛,那春风里比整个春天还要明媚的眼睛。

可是爱呢,爱会很复杂。青春年少的时候,良并不爱菜菜。他仅仅是喜欢。

那个时候的菜菜,总是一个人背着画夹子爬山越岭,就她一个人,或许在有些日子良和他的同学一起训练的时候,在山下的操场上看到过一个蓬头垢面,背着画夹子的女生,一个人从山脚下的树丛里冒出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幽灵。那个时候,良还不知道这就是菜菜。

可是自从那个人潮涌动的午后,良看到菜菜明媚的眼睛,菜菜的一切都成了良在年少时情感王国里的攻城略地的野心。

良想尽了方法接近菜菜,却从来摸不着头脑,菜菜除了上课就是背着画夹消失,也许除了学校附近的荒山,再也没有更亲近菜菜的地方。良就天天逃课在山脚的操场边默默看着一个女孩子出现又消失的背影,不久之后,良摸清了菜菜出现的时间。

那时候才大二的菜菜每天清晨和傍晚都要到学校宿舍楼后的小山上待会。画画、发呆,还有去探望一位偶识的朋友。

不会有人知道,在这座光秃秃的小山顶上,隔着不远又有另一个小山头,一条弯弯曲曲的荒草小径一直通往一片茂密的松林。喜欢独处和登山的菜菜很自然觅到了这方小天地,站在光秃秃的山顶可以望见远处明带一样的河流,游移的列车,所有的物象和人都缓慢了、飘远了。菜菜在一块不是很平坦的大石块上仰面躺着望天,看天上的云飘散,丝丝缕缕地牵扯。可是菜菜从来不敢踏足那片松林。好像那里潜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又或者那是别人的地盘。比如那只大兔子。

菜菜遇到那只兔子完全是个意外,那天菜菜一个人往山顶攀爬的时候遇到一只被铁夹夹住的兔子,很大很肥的一只灰兔,毛色里透着红彤的光泽。菜菜看着它血迹斑斑的后腿,就帮它逃脱了,举手之劳,救下一条性命。大兔子一瘸一拐地往松林里跑,踉跄的步子里竟有一丝从容,更让菜菜感到神奇的是,大兔子跑一段就回头望一眼,那眼神里竟含像是含着哀怨。

从次以后,菜菜再到这个小山丘上就不仅仅是发呆和画画,还有相遇这只大兔子。每天清晨,菜菜登山山顶的时候,大兔子都在那条曲折的荒草小径上出现,不远不近地望菜菜一眼,就不急不缓地奔向那片茂密的松林了。菜菜常常想,这是一种暗示还是一种约定呢,那荒无人迹的地方是不是有另一个国,而她不过是个被流放的弃民,也许这只大兔子就是来唤她回去的。可要是她回去了,妈妈怎么办,那个异国的梦想又怎么办?

良常常见菜菜这样独来独往,却也不敢接近打搅她,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小小的姑娘,像极了核桃,青涩的表皮里结了坚硬的痂,让你无可奈何。除了从认识的朋友那里打听到菜菜的一些边边角角的传闻,传言菜菜的艺术才华和特立独行,还有“刀枪不入”。菜菜一直都一个人。

那天,下了一场大雪,菜菜一个人去山上,遇到了几只猎狗,还有从山上下来的几个猎人,他们看到菜菜一个人被那几只猎狗逡巡,忙说:“小姑娘不怕不怕的,它们不咬人。”菜菜抿了嘴笑了,然后给猎狗让出道路,爱抚地望了望它们身上的疤,那是他们荣誉的象征吧。就在菜菜用爱抚的目光看那几只猎狗的时候,菜菜看到了一只肥硕的大灰兔,泛着红彤色光泽的毛,后腿有伤痕。菜菜认得它,可是它现在却一摇一晃地吊在猎人的枪杆上,眼神冷凝。

“您能把这只兔子给我吗?”菜菜的发问让那几个猎人哑哑地笑了。

“小姑娘,你要这只兔子干嘛?”猎人们不解。

“我给钱还不行么?”菜菜边说边翻口袋,却只找出几张毛票。

菜菜捏着手里的钱满脸绯红地看着猎人,不知所措。

“我借给你。”就在这时候,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

菜菜和良一起把大灰兔埋在了山顶上,那片有着茂密松林的山顶,这是菜菜第一次走进那片松林,和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孩子。菜菜和良在一棵松树下埋葬了大灰兔,厚积的松针和雪沫,松软而踏实,很快就覆盖起灰兔肥硕的身体,一阵乍响的鸟鸣腾起了一片碎雪。从此以后菜菜再也没有踏进过那片松林。再也没有登上这个山丘。而良却就此和菜菜结识了。

从此以后,良对这个核桃一样的小姑娘,展开了穷追不舍的戏码。送过花,送过冰糖葫芦,送过糖果,送过手套,亦步亦趋地送过菜菜回宿舍,好像大学里浪漫的事都被良一一实践了。可是菜菜不为所动。

是不是有句话说,每个不想谈恋爱的人都在心里装着一个不可能。

良知道菜菜并没有男朋友。

就这样一去三年,良对菜菜的追逐在菜菜静若秋水的态度里渐渐消歇。在菜菜大学即将结束的尾稍上,良发短讯问菜菜,可不可以最后见一次。菜菜答应了。

盛夏的暮色里,空气中是带着潮湿的温热,良等在路口远远看见菜菜款款走来。这是良第一次见菜菜穿裙子,一条白色的淑女短裙。

良不见菜菜的日子并没有几个月,也许就在前几个周他还能在校园里看到她背着画夹疾步匆匆的背影,可是眼前的菜菜,却恍若隔了很多年。良看着菜菜挽起的发髻,更加清瘦的脸颊,还有那双依旧明媚却不再清澈见底的眼睛,好像发生了很多不曾知道的事情。良自然不会问,因为菜菜想说自然会说,菜菜缄口不言的事情,谁也无从知道。追了菜菜这么久,良对菜菜性格、习惯的熟悉好像成了一种小心翼翼的禁忌。谁都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有多少不能触及。

“陪我去买把匕首吧。”菜菜对良说。

良跟着菜菜走,看着这个女孩子的背影没了大画夹的遮挡,更加孤单和纤细,在暮色的夕阳里像一杆白色的芦苇。

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多话,良跟着菜菜七拐八拐到了一家木质门面的军用品店,菜菜很熟识地和老板打了个招呼,说:

“我来拿那把刀。”

良见菜菜自己从柜台架子上拿下一把军绿色的弯刀,随手放在了自己裙子的斜口袋里。

回来的路上,良对菜菜说:“去吃点东西吧,我请你喝扎啤去。”菜菜点头应允了。

扎啤摊子在路边的几棵大槐树下,槐树树影婆娑,在路灯的闪烁里投在桌上一片影影绰绰。菜菜穿着齐膝的裙子坐在马扎上,坐姿端庄。杯子里的生啤却一杯杯喝地干净。菜菜并不是个寡言的人。相反,良发觉这样对桌而坐的菜菜很健谈,好像菜菜对他的冷漠都随着他对菜菜追逐的消歇而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菜菜说,她要离开学校,离开这座城市了。

菜菜说,她买一把匕首随身带着,就不再怕遇到坏人了。

菜菜说,她要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菜菜给良讲了一个良不知道的故事。

菜菜说她爱上一个诗人。并要跟着他去南方的另一座城市。

良说,你这是在玩么,你这就是在玩咯。良的脸色彤红一片,不知道是不胜酒力,还是血色上涌。

菜菜也不生气,微笑着说,就算我玩,也不关你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良说,那以后没事问候一声也可以吧。

菜菜没点头也没摇头。

夜色浓重开来,已经有些支持不住的良,一个人走了。菜菜望着良小跑向校门的背影轻笑。也许在菜菜的眼里,良只是个小师弟,只有这么单纯。

日子一到,菜菜就走了,在这座大学校园里,良再也没见过菜菜。可是关于菜菜的传闻却从来没有消失。

善于编排和传播故事的人,会把那些良不知道的场景复原得活灵活现。

在没有认识良之前,菜菜就爱上一个遥不可及的人,那个人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家世显赫。菜菜认识他的时候,只知道他是高年级的学长,暗生情愫,而他对菜菜若即若离,菜菜却不管不顾地沦陷了。直到他离开这座校园去美国留学。

菜菜是个死心眼的姑娘,就因为学长告诉她:“我喜欢很多人,你是其中之一。”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对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女孩子来讲,就已经是她奔赴的坐标。

菜菜拼命地画画,学习专业课,勤工俭学,都是为了那个看似遥远的梦想,菜菜并没有想要什么结果,她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可以以平等的姿态站在那个人面前,而爱情的来与不来,那都和她无关了。

就在菜菜拼尽了三年的努力距离那颗星星越来越近的时候,公费留学的名额却没有了。那些一个人的孤独,心心念念奔赴的坐标,却成了K永远进不了的城堡。

也许有人会说条条大道通罗马,就在菜菜想着不言放弃的时候,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菜菜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菜菜最亲爱的妈妈却被诊断为胃癌晚期。

菜菜的妈妈仅靠一人之力来供养菜菜读大学,艺术系的高昂学费耗尽了这个中年妈妈心力,而为了圆菜菜出国的梦想,她更是透支了自己的健康和青春。

妈妈离世。出国无望。

菜菜却平静得很。

像每一个大学毕业生一样,菜菜开始努力地找工作,一个人也有好好生活的义务,为了爱自己的人可以安息。

那天菜菜一个人从市里面试回来,为了省几块钱车费,菜菜要步行穿过几条弄堂去赶公交车,就在逼仄的小巷里,菜菜遇到了一个流氓。菜菜从来没遇到过坏人,在菜菜的概念里似乎没有坏人。菜菜看着这三个向她靠近的人,眼神里都是迷惑,等她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要转身快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恐惧并不算的什么,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人也没有骂过人的菜菜根本不知道可以呼救,难道呼救是人该有的本能么。可是当一个人的成长里从不曾遇到援手,也许最原始的呼救本能就消失了,诚如那些初生的孩子被至于无光无声的环境中就失明和失聪,道理是一样的。

一切都是徒劳的时候,我们除了坦然接受命运的蹂躏,还能怎样呢。菜菜闭上眼睛双手环抱自己靠在墙角蜷缩成一团的时候,脑海里竟空白一片,在这样的境况下,没有一个人是菜菜可以求救的。

“滚!”

那个左手夹着烟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菜菜并不知道。菜菜只知道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正要对她动手的流氓已经溜出了胡同。

共 7224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世界上的男人分两种,一种是流氓,一种是婊子。”小说的开端便夺人耳目,到底是经历了多大的打击和波折才让人吐出这样的字眼。一步一步地作者带领我们走进菜菜的世界,那个独来独往的女生,那个一路跟随的追慕者良,大学校园里面痴迷与等待的交织。菜菜对学长的执著与良对菜菜的执念相得益彰,不是你不够好,只是她的心里早已经住了另外一个人,这就是爱情的奇妙之处,它可以为一个人守望无数岁月,却为可以让人无功而返。很丰满的人物描写,我手中有刀,便不怕坏人,菜菜的内心里,自强,刚烈,孤独,却又不轻易让别人走进自己的世界,哪怕你对他穷追不舍,这种人又很容易对某个人死心待地,就像她对诗人一样。那段充满未知的爱情和无期的等待,是菜菜信念的演绎,更表现出了人处于某阶段,心灵需要谋求的心灵栖息地,是对自己的一种交待,抑或是在验证着自己心里的那个声音,就这样矛盾着。那是对心灵的思索和对人性的捕抓,别个人的心理都会住着一个小妖怪,只是看人的自控能力与抑制的信念如何。终于菜菜还是陷入了灯红酒绿之中,那是守望和期盼的矛盾,亦是对生活的另一种等待。细腻、婉美。情节丰满、像一首长诗,不缺厚重,问好作者,!!欢迎作客客栈!【:太奇】【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18:04:48 欣赏佳作,祝贺获得精品!期盼新作! 活到老,学到老,踏踏实实地往前走,做真实的自己。

回复1楼文友: 18:1 :26 感谢。

2楼文友: 11:22:00 很不错的一篇小说,好久没编小说,被情节吸引了,问好作者!!望佳作连连! 读书。写字。看世界!

回复2楼文友: 11:2 :05 何其荣幸。学生定再接再厉。

楼文友:201 -0 -06 17:21: 1 对人性分析把握的很透彻,作者很懂爱情么?写得尖刻,到位,无奈。

回复 楼文友:201 -0 -08 18:25:5 没有实战过,多少是臆测,但是世间的情爱大多是旁观者清吧。又或许没有拿起的人没有资格谈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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