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围城在央视一套首播呢

文章来源:吴江文学网  |  2021-12-05

钱锺书弟子赵一凡解析《围城》

1990年11月21日,电视剧《围城》在央视一套首播。是晚正是钱锺书先生80岁大寿。在同一时间,《读书》杂志发表了两篇关于《围城》的书评,作者是曾经受教于钱锺书并在同一个研究院工作的赵一凡,书评亦是受政府所托为老师祝寿之作。22年后的今天,已是中国社科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哈佛大学博士的赵一凡重拾旧稿,再度为大家解析《围城》。4月8日,赵一凡受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院长葛兆光之邀在复旦举办讲座,以新的眼光审视旧作,从考据索引中还原《围城》内外的隐喻。

气温开始回升 《围城》为养家糊口而作

杨绛曾在《记钱锺书与 围城 》中提及钱锺书写作的缘起:有一次,我们同看我编写的话剧上演,回家后他说:“我想写一部长篇小说!”而这句话的背后还有一个小故事。赵一凡介绍,彼时正值抗战期间,钱锺书和杨绛逃难至上海租界,失去经济来源,艰难度日。幸而杨绛利用空余时间写作的剧本受到导演黄佐临赏识,上演后靠酬金渡过难关,她也在黄佐临的提携下成为上海滩才女。这令刚刚因为年少负气而从西南联大离职的钱锺书倍感压力。他在私下对夫人说:绛,我一定要写一部小说,超过你的剧本,惊天动地卖很多钱。

尽管《围城》在1946年完成后并没有惊天动地,反而长期被埋没,然而这本迫于生计和夫人压力所作的作品终于获得美籍华裔学者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中的推崇,1980年代人民文学出版社再版后引起轰动,成为文学史上的经典。而电视剧《围城》的导演黄蜀芹正是当年助钱家渡过难关的黄佐临的女儿,钱锺书始终未能忘记黄佐临的帮助,因而把机会给了黄蜀芹。

从人名解读《围城》核心隐喻是“美人香草”

《围城》作为学者小说,隐喻掌故众多,与包括《管锥编》、《谈艺录》等在内的钱锺书其他作品形成互文关系,赵一凡从几位主角的起名用典入手解读《围城》。赵辛楣与唐晓芙的名字双双来自《楚辞·九歌》。其中《湘夫人》一节唱道:“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此处辛楣,指香草作户楣,寓高贵堂正之意。晓芙是美人,《九歌·湘君》唱“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依据此典,鸿渐与辛楣都爱晓芙,可他俩均与美人擦肩而过。《围城》开篇,就引自屈原,三闾大学取典自三闾大夫,赵一凡认为《围城》的核心隐喻正是“美人香草”。“有人指责钱锺书蜗居上海租界,不问政治,其实他写《围城》与屈原流放汨罗,多有相通之处。而他拿屈原珍爱的理想来讲一个滑稽求偶的段子,是在讽刺屈大夫的浪漫和多情。”

苏文纨,意思是文采昭然、质地洁白。钱锺书曾比较歌德的伪洁论和墨子的所染论,文纨或暗指文人被污染的世俗命运。而方鸿渐的名字与《易经》有关。钱锺书曾频繁引证《周易正义》里的渐卦六爻:即鸿渐于干,鸿渐于磐,鸿渐于陆,鸿渐于木,鸿渐于陵,鸿渐于阿。与之相关,方鸿渐,或那只由海上飞返大陆的孤鸟,一路寻觅,辗转求安,而终不能得。他的凶吉祸福暗合《易经》渐卦,也影响到《围城》的构思布局,比如:鸿渐于干是第一章印度洋至香港,鸿渐于磐是第二章香港至上海。

文中最重要的女性角色之一孙柔嘉,她的起名更是搬用了重典。《诗·大雅·抑》篇有卫武公讥刺暴政名句:“敬尔威仪,无不柔嘉。”《大雅·民》:“中山甫之德,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威仪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赋。”两次提及的柔嘉均言君王统治驾驭之道,亦符合书中柔嘉的威仪颜色。

中庸之道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出路

“围在城里的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这段出现在电视剧《围城》每集片头的话出自杨绛之手,也成为对“围城”二字最经典的解读。“这就是说理想和现实是两回事,当须折中。”赵一凡认为,钱锺书写作《围城》,古典洋典皆有,布局中西化合,本身便是中庸之道的体现。

《围城》中的主题不仅是世俗婚恋,更关乎政治,关乎现代化和中国改革。“方鸿渐和赵辛楣二人是一对孪生兄弟,为各自理论掐架,却同样追求唐晓芙和苏文纨而不得,正像自由派和新左派讨论中国模式,一时要西化,一时要传统,各执一词。其实在《围城》中早就说了,左右之争不如中庸之道、混纺出新。”赵一凡对早报说,“像方鸿渐、赵辛楣这样的中国知识分子,钱锺书和他的老师陈寅恪早就为他们找到了出路,就是中庸之道,这是我作为后辈至今悟到的。”

(:李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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